第2章 我没说，你可以走了

    轰！
    看到这行字的瞬间，他的心脏像被人重重捶了一下，下一刻，他骤然清醒。
    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
    正在讲课的历史老师不禁问他：“江照同学，你怎么了？”
    江照站起身向老师鞠了一躬：“不好意思老师，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家。”
    历史老师虽然也对江照突然开口说话感到惊奇，但她面上不变，给江照开好假条，就放他离去了。
    下一刻，她紧急走到办公室，给江照母亲打去一个电话。
    “喂，江照妈妈你好，江照今天身体不舒服，已经请假回家了。”
    “而且，他今天……说话了。”
    电话对面的妇人有些语无伦次，明显是开心得不行，因为从五年前开始，她儿子就再没在外人面前说过一句话，和她之间的交流也是少之又少。
    但她很快又想到了什么，这样突然的变化，并不是好事啊。
    很多有精神疾病的患者都是这样突然变得开朗，看不出病症，和家人告别，然后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的泪一下就滚落了下来，挂了电话急匆匆往家里赶。
    ……
    离开学校的江照还有些晕乎乎的，他现在心跳很快。
    梦境中的一切，是纯粹的一个梦？还是和主角林七夜的诸神精神病院一样，是属于自己的金手指？
    不确定，他需要再看一眼。
    下一刻，他微闭上双眼。
    那刚刚逝去的时间，像是齿轮啮合一般，开始倒转，周遭发生的一切都在他脑中回放。
    咔哒咔哒——
    划过天际的飞鸟翅膀的每一次震颤，擦肩而过的少女裙摆的每一次飘扬，还有石阶上青草随微风的每一次摆动，都像电影倒带一般浮现在他眼前。
    不止这些，半空中蜻蜓振翅的轻响，少女鞋尖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哒哒声，无数声音信息亦在他脑中刻下了深深的印记。
    只要耐心回想，他便能将周遭发生的一切，像游戏读档一般，读取画面和记忆。
    这是他未曾对任何人说过的秘密——超忆症，既是恩赐，又是诅咒。
    下一刻，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在他脑海中重演，他能清晰看见铁栅栏外的星体流转，还有遥远的不可及之处，那淡淡的“罪神放逐之地”六个字。
    他不觉得这是梦。
    江照睁开眼，步伐不乱，继续向家的方向走去。
    那这样说来，这个铁栅栏，到底是关押自己的，还是关押那广袤星体，亦或是……那所谓的，罪神！
    他想不明白，但与其去琢磨这种事，不如赶紧睡一觉来的快。
    也许这次，梦境一模一样，他能了解到更多。
    这样想着，江照的步伐加快了些许。
    他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已经是黄昏了，沧南市二中的学生应该刚下课，半小时后，就该回去上晚自习了。
    看到天上出现的三两个星斗，江照心里是有些怀念的，在现实世界，他已经是大学生了，每日忙于学习和兼职，不知多久没有抬头看过夜空。
    “算了，想这些干嘛，找到办法尽早回去才是。”
    江照凭借原身的记忆，走回了家。
    希望自己的出现，能让原身的母亲惊喜吧。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儿子的自闭症好起来呢？
    这位母亲，是个值得尊重的人，江照也不介意以她儿子的身份和她相处。
    咯哒——
    钥匙在门锁里转了两圈，门打开，屋内已经开了灯。
    “妈……母亲，我回来了。”
    江照从小失去父母，“妈”这个词太亲密，他说出口还有些不习惯。
    一个看上去有些憔悴的中年女人从卧室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跌倒在江照面前，一把拉住他。
    “儿子，快，快跑，房间里有怪物，快带我跑，她不能离开房间！”
    这个时候，房间里传来一个和面前女人一模一样的声音：“小照，外面那个才是怪物，快进来和妈妈躲到床底，那个怪物不能趴下，拿床底下的人没有办法！”
    江照有些懵，他记得在原着中，这个时间点只有鬼面人这一种神秘啊，怎么自己家里还出来一个怪物？
    但现在显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江照抱着面前这个女人就跑。
    因为这具身体本就比较瘦弱，加上江照失血过多，显得有些不稳。
    但他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抱着女人跑到楼下。
    因为缺钱，他们租的房子很偏，几乎没有别的住户，是一片未经开发的荒地。
    当时情况危急，他没有判断谁真谁假的能力，只能抱起面前这个跑下楼。
    江照想要跑的远一点。
    如果她是真的，那自己和母亲就都安全了。
    如果她是假的，至少，母亲安全了。
    毕竟母亲……对原身可真称得上疼爱有加，拿着微薄的工资，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最好的都留给原身，知道原身患有自闭症之后，她也自责地认为是自己不能给原身一个快乐的成长环境……
    为了给原身看病，她又多打了一份工，哪怕……原身因为自闭症，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对她说过。
    接收原身记忆的江照，对这一切感同身受。
    而且，他还想到了他的外婆。
    她们都是因为亲人子女，才过的这么苦的啊。
    江照不想让她死。
    可现在稍微跑的远一点，他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自己抱的这个，好像……不似活人。
    没有呼吸，形同鬼魅，用一个流行热词来形容，那就是……伪人！
    江照浑身都在颤抖，借着横抱对方的机会，他还用手触摸到对方的颈动脉，同样感觉不到跳动。
    怀中的憔悴女人盯着江照的脸，手指搭上了江照的胸膛：“你……在害怕？”
    嘭！
    下一秒，江照重重地把女人摔在地上，还对着太阳穴重重给了一拳。
    “呵呵呵呵——”
    女人一点伤害没受一般，从地上慢慢爬起来。
    江照知道，这就是母亲口中的怪物了。
    在《斩神》的世界，所有的怪物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神秘。
    所有的神秘都是神话故事中的怪物所化，那这个，是什么怪物？
    能吐人言，变化形貌，江照想到了华夏神话中的鬼鸟——姑获。
    相传姑获是产妇所化，以人的恐惧为食，还极爱冒充人母，戏耍凡间母子为乐。
    要是真被蛊惑，亲手杀掉自己的母亲，姑获就会怪笑着立刻化为一只狰狞飞鸟，啄瞎对方的眼睛，美其名曰——有眼无珠的家伙，眼睛不用留了。
    想到这里，江照捏紧了拳头。
    但下一刻，远处传来喊声。
    “小照，你在哪？快回来！”
    “她是假的，那个是假的，不是妈妈。”
    姑获见到这一幕似乎很开心，狰狞着脸，身子慢慢变成一只硕大的怪鸟，嘴脸也变成一只狭长的喙，猩红的长舌吐露。
    江照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可不是林七夜，没有突然爆发的禁墟。
    但，姑获似乎没有对付江照的兴趣，只是怪笑着拍了拍翅膀，飞向江照的母亲，苏梅。
    啪！
    姑获的一只脚被人抓住了。
    江照紧咬着牙：“我没说，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