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基操

    几息后，闻瑗师姐弟三人举着符箓满眼失落地看着符阵迅速消失。
    书斋又如同普通的宅院一样笼罩在淡淡清辉中，安宁静谧。
    飞回后巷，几个人落地相对盘坐。
    没人入定，全都眼神呆滞地互相对望。
    后巷里除了微风，就只有徐明师兄微微的鼾声。
    唬谁呢！就他那境界，打呼？！瞧不起谁的脑子呢！
    久久，之前出去买吃食的弟子小心开口，
    “其实，很正常的，是吧？！”
    其他人眼珠向上一下，表示回应。
    对！你说得都对！基操！！！
    阿六见终于有人说话了，也赶紧接到：
    “也许清晨和子夜是不一样的。”
    又顺手轻轻拍了拍闻瑗放在膝上还握着一把符纸的手。
    闻瑗动了动手腕，把符纸收进了储物戒里。
    反手握了握阿六的手安慰道，
    “没事的，其实是很正常的。
    如果很顺利，很容易，就不是咱们的月影门了。”
    是真的大意了，出发前只关注了怎么了解办事处情况，如何更好的观察、学习和写总结。
    都忽略了“寻找办事处”，它本身也是个考核点。
    自古以来，应试的和出题的就是互相斗智斗勇的对立双方。
    出题人一向最喜欢的就是出人意料之外，
    主打的一个就是应试的人会的都不出。
    出的都是不会的。
    最好能整得应试的人跑题才能显示出题人的智慧。
    树上的徐明师兄在扇子下面斜扯嘴角，
    轻轻喷了一点鼻息，哼了个“切！”，年轻人！
    树下的年轻人们都收拾好了符纸，各自打坐修行平静心态。
    一夜无话。
    寅时。
    众人早已经收拾好心情，暗暗等待的时刻终于近了。
    徐明师兄也终于坐了起来。
    百无了赖地看着远处地平线上慢慢升起的晨曦。
    哎呀，好玩的一天终于又要开始了。
    在这没有灵气的凡人界，不修炼又不做事，骨头都要睡硬了。
    看着已经屋顶、树梢各找地方蹲着严阵以待的小家伙们，
    徐明的扇子又无声地挥开合上，合上挥开，
    扰得几人强忍着控制眼皮儿不跳。
    来了！终于来了！！
    几双眼睛紧盯着预计的阵图上禾字部分，
    小青和小哇也都叨了几张符纸静静立在阵图上可能的联结纹处。
    阵纹如约而至。
    禾字部清晰如子夜之时，完整无缺！
    四双眼睛迅速抬起，虽然带着不可思议，还是都第一时间窜起四散。
    几人在阵纹还没消失前赶到了今晨缺少的一块。
    它现在又缺在了左边草头上。
    其中一个小师兄站在还隐在黎明前的昏暗中的院落，无力地轻轻甩了甩手中的一摞符纸。
    阿六小脸通红，没算对！
    因为老是在按皓月长老教的问心诀，把夹在小指和中指间时烧断蓍草。
    皓月长老也就不暂时不再要她尝试，转而让她先学六爻。
    捏细藤丝任务过关后以蓍草起卦，等会基本起卦了再练问心诀。
    现在这可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技穷遇事方觉忧。
    闻瑗看看天色，赶紧对着沮丧的三人轻拍两下，略表安慰，轻声提醒，
    “赶紧的撤。书斋里的人要醒了，镇上的人也很快就会出来了。”
    几人又灰溜溜窜回后巷。
    阿六有心想留下躲在某处观察看看能不能堵到办事处的弟子出来，从而观察一下入口有人进出时的异动。
    却被闻瑗否决了。
    想想也是，以月影门千变万的“随缘”、“随机性”，
    搞不好运气实在太好的话，她们直接就站在人家入口的地方堵人门了。
    还是老老实实再观察观察除了子夜和寅时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符阵出现时间。
    这一天大家都没心情出去玩，安排了轮流蹲后门边的树上盯着整个书斋。
    一天过去。与前一夜毫无区别。
    清晨书斋大门同样突然就缓缓打开，两个门房乐呵呵清扫门里门外。
    书斋里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高谈阔论，有人悬赏，有人猎金。
    闻瑗师姐三人无心打坐，索性又取了符纸出来，拆解昨夜所缺的鱼尾巴处的符纹。
    一方面，万一今晚又是缺鱼尾巴了呢。另一方面，这种只画几种笔画，越画越老练，越画越上头的感觉实在太妙了。至少比打坐有趣，这里又没有灵气，心里还惦记着事，打坐静心完全静不了一点。反而这么貌似聚精会神画符，心却不知道飞去哪里的感觉更加空灵玄妙。
    阿六也蹲在了徐明身边，学他抱膝靠树而坐。
    “三师兄，你来过这里吗？”
    徐明转过头，面对阿六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阿六发现真的有点看不透这个三师兄了。
    在门里时，无论是长老峰上，还是在学阁，三师兄永远都让人如沐春风，笑容真诚。
    总给人一种“尽管说，我一定会帮助你的！”之感，特别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如果宁绯在这里，一定会跳着脚地尖声喷阿六。
    她绝对不相信阿六说的是那个第一天见面只用一个眼神就差点把她魂儿给吓出来的人。
    阿六现在不用宁绯跟她跳，也看出来了，都不用感觉，看就看得出来。
    三师兄出了宗门就极度放飞自我。眼前这个应该才是真正的师兄。
    宗门里的那个只是他的职业形象。
    《江湖杂谈》里对此有专门的描绘，太过极致的人，一定会有着完全不同的另一面。
    三师兄在宗门里时是真的太完美了。
    派把尺子跟着他量都会把尺子练成精的完美！
    现在的三师兄再也不是那个她以为很爱她的师兄。
    阿六有点被吓到的感觉。皓月长老也会是这样的吗？
    徐明看出了阿六眼中的慌乱。
    小东西实在是太敏感了。
    不过，也能理解。
    除了父母，有谁给的爱和依靠是真的可以真正依赖的呢？！
    看了太多父母也没有多么爱自己的孩子。
    生孩子，要么是本能，要么是为养老。
    谁生孩子不是为了自己呢。
    徐明忍不住又轻啧一声。
    在山上就总是忍不住想下山，下了山就忍不住愤世嫉俗。
    修行已经许久未有寸进，应该也是跟自己这种控制不住的心境有关吧。
    阿六看不懂徐明眼中忽明忽暗的情绪。
    只觉得三师兄此时很不快乐。
    她向徐明跟前凑了凑，小声说：
    “三师兄，别着急，虽然我们都笨了点，但是还有三个月呢，可以慢慢来，不要紧！”
    “我会努力的！”她握了握小拳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加了一句“以后我少点犯事儿，少点连累你哈！”
    徐明愕然看着阿六红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宽慰自己，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吓得阿六扑到他怀里，小手捂上他的嘴，不放心又捂上一只。
    这是在别人家门外的树上呢。
    小青和小哇乱叫几声就算了。
    师兄你也乱叫，啊，不，师兄你这样大笑，不是要惹事儿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