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被遗忘的记忆

    贺景琛依旧昏睡着，但是额头上开始渗出大颗的汗珠，眉峰蹙得紧紧得，一脸痛苦的模样。
    像是做了噩梦，却怎么也喊不醒。
    朱慧玲忙喊医生，可还没等医生过来，他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皆是一片白色，贺景琛呆愣了片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直到朱慧玲担忧的脸庞落入眼帘，他才眨了眨眼睛缓过神来。
    “妈......”贺景琛声音苦涩，眼角晶亮，仿佛蕴着泪光。
    朱慧玲哪里见过自己儿子这副样子，连忙扶着他慢慢坐起身子，关切道：“怎么了？哪里疼吗？”
    贺景琛环视下四周，突然又抓着朱慧玲的手紧张起来。“佳人呢？！她......”
    “佳佳没事......”朱慧玲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徐医生亲自做的检查，都是皮外伤，只是有些脑震荡。现在还没醒......”
    “悠悠呢？”贺景琛想起孩子，刚放下的心，又悬在了半空。
    朱慧玲点点头。“悠悠已经送回来了，张嫂在家里陪着呢。你放心吧！”
    贺景琛这才彻底松下一口气，轻轻靠在了病床头。
    他沉默了下来，眉头上带着愁绪，眼睛中的迷茫脆弱尽显。朱慧玲只看得心惊，她并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景琛，你究竟怎么了？”朱慧玲保养得宜的脸庞上露出浓浓的担心。
    贺景琛欲言又止，带着忧郁的眸光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又缓缓别过眼去，那目光又落在纯白的被套上。
    “我都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朱慧玲不解，下一秒美眸圆瞪，整个人也顿时从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想起你那时候经历火灾的事情了？”
    贺景琛闷闷地点了点头，带着无限的伤痛。“我都想起来了。”
    “妈......那人是佳人的爸爸！”
    贺景琛隐忍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他双手仰面，哭得压抑。
    “我怎么能......就这样忘了呢！......”
    “他为了救我......自己却死了！”
    他哭得太伤心，宽阔的肩膀抖动着，看得朱慧玲心都要碎了。
    贺景琛呜咽着，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兽，声音痛苦暗哑。
    “我要怎样才能面对佳人......我是害死她爸爸的人啊！还有吴阿姨！......”
    贺景琛前三十年的人生从没有这么绝望过，尤老师在火场中的那张脸庞交织着尤佳人的一颦一笑，让贺景琛觉得无比的绝望。
    朱慧玲的眼泪也跟着流下来了。
    “别哭，孩子，别哭。你听妈妈说......她们没有怪你！......从来没有？！”
    朱慧玲一下下扶着贺景琛的背部，语气也哽咽起来。
    贺景琛猛地抬起头，眼神惊诧！“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朱慧玲含泪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会这么喜欢佳人......”贺景琛恍然大悟。
    以前他一直也想不明白，贺家和尤家明明不是一个阶层，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如此轻易地接受尤佳人，而且如此疼爱有加。明明那时候，朱慧玲是很讲究门当户对原则的。
    虽然他也想过是爱屋及乌的缘由，但是自己父母对尤佳人那种亏欠似的好，也让贺景琛迷茫过好几次。
    朱慧玲在病床边慢慢坐下，拭了拭眼角的泪珠，这才拉过儿子的手。
    “不光是我，你岳母还有佳佳，她们其实都是知道的。”
    贺景琛的眼底迅速泛起一丝惊慌与无措。
    “她们从没怪过你，景琛，你不要自苦！”朱慧玲安慰道。
    “真的？！......”贺景琛神色有一瞬间的惊喜，随后又敛眸苦涩道：“妈，你不用骗我！”
    朱慧玲摇头，一脸真诚。“傻孩子，妈没有骗你。”
    她细细得把当年的原委都和贺景琛一一道来。说到动情处，母子两人又纷纷落泪。
    “你岳母和佳佳，从来没有怪过你，她们说你能长得这么好，她们都很高兴。”
    朱慧玲吸了吸鼻子,止住泪意。
    “雪茹是真得喜欢你，当年佳佳和宁巍好的时候，她就强烈反对，心里就认准了你这个女婿......”
    “好在虽然波折，但是你和佳佳还是修成了正果，我想她在天上也会替你们高兴的！”
    朱慧玲的声音温柔，抚平了他那浓重的不安。
    贺景琛觉得自己的心在一场浩劫中重生了。
    他想起当年吴雪茹那看向自己温和喜爱的眼神，她是透过自己在看自己那早逝的丈夫吧。
    是什么样的心胸才能让一个女人这般博爱！贺景琛真想立刻跑到她的墓前好好跪上一跪。
    朱慧玲拍了拍贺景琛的肩膀。“佳佳那时候问我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她只是有些放不下......”
    “你既然都想起来了，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她说一说她父亲当时有没有给她留下什么话吧！”
    朱慧玲说完，缓缓站起身，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她背过身，擦干眼泪，语气轻松了几分。
    “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了准备一些饭菜，佳佳不久也会醒，没有东西吃可不行。晚点我会让周叔给你们送点衣物过来，悠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贺景琛打起精神，“嗯”了一声，看着自己母亲明显苍老了的背影，他忍不住道：“妈，谢谢你！......”
    他并没有说谢什么，可是知子莫若母，朱慧玲也没有回头，只喃喃回了一声“傻孩子！”
    贺景琛醒了，也没有什么内伤，他挂完消炎盐水，就坚持去了隔壁尤佳人的房间。
    身上的刀伤其实疼得厉害，但是贺景琛却丝毫不顾及。他站在尤佳人的病床前，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上带着的伤口，心止不住的刺痛，当年她毫无生机躺在病床的情景浮上心头。
    此时她的眉头皱得很紧，呼吸很轻，要不是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器，贺景琛都忍不住想去叹她鼻息。
    贺景琛弯腰握住尤佳人的右手，声音无限柔情。
    “佳人，快醒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