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梦

    舒常峰想起昔日的好友，轻轻笑道，“他要是不跑，肯定忍不住要回来见你，他这样，也是在逼自己。”
    “......”时安礼沉默着。
    *
    自从顾秋实走了以后，舒常峰又搬回了学校的宿舍，像是刻意地在回避那个家。
    生日当天，他提着蛋糕，难得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家里还和以前一样，两个人的拖鞋，两个人的碗筷，连顾秋实的衣服，都还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衣柜里。
    舒常峰拿着蛋糕坐到阳台边的坐垫上。
    这是顾秋实和他最后待在一起的地方......
    舒常峰坐了下来，又愣了愣神，起身去柜子上把两人的相册拿了出来。
    他看着照片上那张只有在梦里才见过的面孔，心中积攒的思念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顾秋实......”
    泪水落在照片上，舒常峰生怕照片被眼泪浸湿，赶紧用衣服擦干净了。
    “今天我生日，晚上，你来我梦里吧......”
    他在蛋糕中间，为自己插了根蜡烛。
    手机里播放着顾秋实生前为他录好的生日歌。
    顾秋实很早之前，就在他的手机里存了好几个版本。
    “峰峰！生日快乐！”
    “不知道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还在不在......不过我要是病好了，你应该也不用看视频了。”
    “要是我已经不在了......你也不要难过哦！”
    “每个生日，我还是可以让你听见我给你唱的歌，而且，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会一直喜欢你的！”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
    拿着手机的手早已颤抖得不成样子，原本应该有力的手掌变得虚弱无力，几乎连手机都快要握不住了。
    “顾秋实......”
    也许在所有人看来，舒常峰并没有对顾秋实的死亡有什么影响。
    但当他一个人躲回这个家，再一次看到活生生的那个人，只存在于冰冷的屏幕里，这一刻，他的思念根本无法控制。
    他深知，他和他爱的人，永远都无法再相见了......
    舒常峰独自翻看着相册里的每一张照片，一直到深夜，才起身去洗漱。
    他躺在熟悉的床上，仿佛一切都静下来，他将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感受着曾经顾秋实在这里的气息。
    房间的一切都还是两个人生活的样子。
    一直到现在，舒常峰还是习惯性地买两件相同的物品。
    他想试图麻痹自己，只要自己一直保持着原有的生活，或许顾秋实根本就没有离开。
    顾秋实可能就在他的身边，时时刻刻都陪伴着他。
    舒常峰攥紧了顾秋实留下来的睡衣，在哭泣之后的疲倦中沉睡......
    入梦——
    再次睁眼，舒常峰看到的依旧是自己家。
    他挪动了一下自己的手，竟然触碰到了一个人。
    舒常峰吓了一跳，倏地抬眼。
    看到的却是，他思念万分的人。
    顾秋实躺在他身边，眼角弯弯的，露着两颗虎牙。
    “吓到了？我等你等了好久。”
    “......秋，秋实？”舒常峰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我是在做梦吗？......”
    他试图伸手去触摸，无论是视觉还是触觉，面前的人，都真实得让他说不出话来。
    “是梦。”顾秋实抬手，抚摸着舒常峰的脸颊，“你害怕吗？......”
    “不怕！”舒常峰抱住他的身体，珍惜着梦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想你......要是梦里可以抱抱你，我宁愿永远都不醒来......”
    现实没有他挂念的人，如果梦中可以拥抱得如此真实，他愿意永远留在这里。
    “不要走，好不好......我好想你，顾秋实......”
    舒常峰靠在顾秋实的怀抱中，感受着虚幻又真实的拥抱。
    “我也想你。”
    梦境之中，顾秋实亲吻着他的额头，他的脸颊。
    这一夜，舒常峰睡了很久很久......
    他清醒过来时，发现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一睁眼就感受到了头痛欲裂，舒常峰扶着墙壁出卧室，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昨晚的梦......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梦里的内容是他一直想要的，梦中也度过的很愉快，但醒来后却觉得身上哪哪都不舒服，比跑了马拉松还要累。
    半杯水喝下去后，头疼缓解了一大半。
    舒常峰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如果每个夜晚入睡后，他都能和顾秋实在梦里相见，那么这些不适，都不值一提。
    *
    事情慢慢变得严重起来，是高自强工作之后，回学校找舒常峰吃饭。
    “我靠？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读研这么折磨人吗？”
    高自强看到舒常峰的时候吓了一跳。
    青紫色的黑眼圈，瘦削的脸庞，整个人看着精神气都没了。
    “嗯？没有啊？”舒常峰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
    “还没有？大哥，你现在可以去拍末世降临了，不用化妆都能演丧尸。”高自强夸张地掏出手机翻找以前的照片。
    他找了张以前的合照，递给舒常峰看，“你看！你明显比以前沧桑了许多啊！我一个上班族都没你这么夸张！”
    舒常峰看着照片，又打开相机对比了一下现在的自己。
    “还好吧......可能最近没怎么休息好，睡醒了老觉得很累。”
    高自强担忧地看了看他，“你这样多久了啊？要不要去看看？我说真的，你现在长得挺吓人的......”
    “滚。”舒常峰笑着骂道。
    “我就是经常想睡觉，但是睡着了就做梦。可能真是读研太累了，这几天吃点好的补补就行。”
    学习上的事情，说实话，难度对他来说，不算是很大。
    但他睡眠的问题，的确是愈发严重了。
    或许是因为每次梦见的都是顾秋实，他也没想着好好调理。
    他甚至，会享受这种，一闭上眼睛，就进入梦里和顾秋实相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