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等待凯旋

    “嘿，佩斯特。如果我……进化失败了……”
    那微弱的声音渐渐消失。
    佩斯特知道利姆露在犹豫着想要说什么。
    ——如果我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就请迅速地处理掉我——
    即使到了出征的最后关头，利姆露也没有说出口。
    就像与猪头帝战斗时一样。在最坏的假设下，如果利姆露出了什么事，佩斯特理应准备好应对那种情况的战力，但利姆露却什么也没对佩斯特说。
    “（难道我还是不行吗。）”
    就像那时一样，佩斯特又一次得不到利姆露的任何托付，心中涌上沉重的感觉。
    但当佩斯特看到比自己还显得痛苦的利姆露的表情时，一切顾虑都烟消云散了。
    “（对，不对，这不一样。）”
    的确，佩斯特曾因为总是被利姆露宠溺而讨厌自己，努力想要变强……
    但那并不是因为希望利姆露能让自己杀了他——而是因为想要让利姆露安心，所以才努力至今。
    “……我相信你不会失败的。”
    一如往常，这纯粹是基于主观臆断，但佩斯特能毫不犹豫地说出口。
    佩斯特相信利姆露一定能成功进化为觉醒魔王，并让紫苑他们复活。
    “嗯。我相信利姆露一定可以的。”
    “（我这样相信着你，你能感受到吗？）”
    原本紧绷的金色眼眸，瞬间放松下来。
    利姆露笑了，说“我知道了”。
    送走出征的队伍后，佩斯特转身往城镇走去。
    利姆露看起来心情舒畅，像是整理好了情绪，应该没事了。
    最终，佩斯特还是没被利姆露托付后续的事宜，但这次佩斯特没有那么沮丧。因为已经明白了，自己也能够支撑利姆露。
    “（那么，我也开始工作，等待大家归来吧。）”
    佩斯特被利姆露赋予了在结界内补充魔素、保持浓度，防止紫苑他们的灵魂被净化的任务。利姆露还严厉地叮嘱佩斯特：“你的魔素量大，所以交给你了，但千万别做过头……明白了吗……？”嗯，即使是佩斯特也不想再多次面临消失的危机了。
    佩斯特曾因过度消耗魔素而差点消失，但总算回归了。虽然不过是睡了三天，但言承者似乎努力了不少，进化了技能、逃到亚空间、治疗精神体的损伤等等。要再说多少遍都可以，言承者真的很能干。
    “（言承者，谢谢你）”
    佩斯特呼唤他，却没有回应。
    “言承者”，只有问他或求他时，他才会回应。
    这是常有的事，所以佩斯特并不在意。
    检查周围魔素的浓度，先将平时被佩斯特抑制的魔素，哗啦哗啦地洒在街道上，这时，朱菜慌慌张张地从广场方向跑了过来。
    “佩斯特大人。您不能消耗太多的魔素……”
    “这点量我还撑得住。而且，这次我不会再勉强自己了。”
    在“四方印封魔结界”内部，魔素还是会慢慢地被净化，但效果比多层结界“封魔圣笼”的内部要好一些。现在佩斯特有了提升魔素浓度的信心，也有了干劲。在复合结界解除之前，也会特别注意补充魔素。
    “不过，魔素太浓对人类是有毒的……尤姆，你要好好避难啊？”
    “我知道，佩斯特。不用担心。”
    朱菜身后，尤姆和缪兰也过来了。缪兰和朱菜一样负责强化结界，尤姆说是保护缪兰，但大概只是想和她在一起吧。
    “朱菜，魔法结界虽然还维持着，但从内部改良可能吗？”
    “利姆露大人已经准确地教授了术式的细节，没有问题。改良术式也已经完成，一旦这个复合结界解除，我们就会立即着手进行。”
    结界并非能无条件地封印一切。我不久前才经历过，干扰类的力量，根据原理的阐明和注入的能量，是可以被打破的。
    然而，如此可靠、超出预期地发挥作用的朱菜，……佩斯特除了说“拜托了”，似乎也做不了什么，但朱菜却高兴地回应说“交给我吧”。
    缪兰从朱菜身后，带着复杂的表情向佩斯特搭话。
    “这次……佩斯特大人您对我如此厚爱，我感激不尽。”
    “哦，潜入的事？这是我的判断，不用觉得欠我人情。”
    “您也知道我被秘术控制，被窃听的事吗？”
    “嗯……大概吧。”
    不知何时，佩斯特被当成了看穿了缪兰陷入绝境的人。所以故意放着缪兰不管……不，佩斯特知道情况是事实，也确实那么做了，但不是看穿的……只是从一开始就知道……
    “佩斯特大人，您也看穿了施法者是我。不过，我还是有一个疑问……至少在我隐藏身份的时候不说，既然我做出对城镇张结界这种敌对行为，为什么佩斯特大人还下令不杀我呢？”
    “正如利姆尔推测的那样，我想找出雇佣缪兰的人是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就是缪兰也教过我魔法对吧？”
    “啊？是……”
    “魔法是将想象具现化的理论……也就是说，能量即魔素，可以被转化为魔法现象，对吧？”
    缪兰点头表示佩斯特的理解是正确的。
    魔法不能领域是阻止新魔法产生的结界。不过它没有消除已经发动的魔法的效果。那大概是因为魔素已经转化为魔法了。那么，封禁新魔法的使用，应该是固定空间内的魔素，不让它转化为别的东西吧？
    “魔物的灵魂被魔素守护着。所以，我想如果有魔法结界，也许能防止灵魂的消亡。因为不知道施法者死了结界还能不能维持，所以我下令不杀她。”
    “原来是这样……您考虑得这么周全……”
    学者气质的缪兰似乎认同了佩斯特的逻辑。
    “四方印封魔结界”不仅会净化魔素，而且如果魔物强行穿过，还会有生命危险，应该也会对精神产生影响……总之，它除了净化效果稍弱之外，确实是个危险因素。
    魔法不能领域或许才是关键，它固定构成灵魂的魔素，阻止其转化，从而防止消亡，佩斯特是这么认为的。这只是个人的看法。
    就在这时，城镇发生了变化。
    佩斯特之前一直压迫着的那种压力消失了，身体变得轻松。
    红丸他们成功解除了“四方印封魔结界”。
    “佩斯特大人。那么我们去强化结界了……缪兰，走吧。”
    “好的。”
    佩斯特和朱菜他们告别，前往中央广场。
    广场上还留着佩斯特没能“吸收”干净的沙子。大部分是城镇的人帮佩斯特收集的……要人工收集所有的沙子是不可能的。现在佩斯特的技能能用了，就回收剩下的沙子吧。
    佩斯特让自己的魔素遍布整个广场。用“魔力操作”，仔细地将渗入石板缝隙、混入泥土、散落各处的沙子与魔素融合。
    只要做到这一步，接下来就简单了，“沙操作”可以为所欲为。佩斯特像挥动右手，沙子就哗啦啦地浮起，向空中聚集。数量比佩斯特想象的要多。然后“吸收”——回收完毕。
    『通知。已获取缺失部分的构成信息。“封魔圣笼”的“造形再现”成为可能。』
    这是意料之外的通知。
    即使是圣属性的结界，“造形再现”也能无视……作为魔物的佩斯特能张开对魔结界，这感觉有点奇怪……而且佩斯特对这个不知道的“封魔圣笼”也没什么好印象……但也许这会有什么用，忍耐一下吧。
    周围的居民对这突如其来的现象感到惊讶，但很快认出是佩斯特的沙子，为佩斯特的力量回归而高兴。
    魔物们也能轻松活动了，所以在广场进行的作业效率更高了。人们把破坏的摊位残骸清理到一处，中央则是底座……为了让利姆露回来后能立即进入进化的睡眠，正在准备座位。
    在那旁边躺着，安静地沉睡的人们。
    那里有紫苑、哥布藏——还有背上受了重伤的哥布丽娜。
    ……即使佩斯杀了骑士们，也没能救到他们。什么也做不到。
    在利姆露和大家身边，佩斯特还能保持镇定，但直面现实，黑暗的冲动就在胸口蔓延，不断地试图撕裂佩斯特的理智。忍受着这种仿佛要撕扯不存在的心脏般的不适，佩斯特紧紧抓住胸口。
    “（别乱来……我的愿望已经破灭，但还为时不晚。我会夺回失去的一切。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
    “佩斯特大人。”
    佩斯特一惊，抬起头。
    回头一看，去解除“四方印封魔结界”的红丸他们回来了。
    全员表情严肃，在原地跪下。
    “报告——我们完成了复合结界的解除任务，全员平安归来。”
    “…………欢迎回来。很高兴你们能平安归来。”
    看到大家的样子，佩斯特心中紧绷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一些。
    紧握胸口的手，也渐渐松开了力量。
    覆盖城镇的结界已经被朱菜她们改良完成，它不会拒绝进入的魔素，同时也会阻止试图逃逸的魔素，因此即使利姆露不在，魔物也能进入城镇。
    那些一直在城镇外的人们，终于也能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苍影、加比尔，好久不见。”
    “哈……看到佩斯特大人的尊容，我终于安心了。”
    “我也一直很担心佩斯特大人。我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按照计划，四个阵地已经被全灭。
    西边的阵地有“异世界人”们在，恭哉和希星都死了。
    本应被佩斯特溶解手脚而无法战斗的省吾，在阵地遭到袭击后不久就杀了希星，获得了独特技能“生存者”，恢复了手脚。虽然佩斯特早料到会这样……但听说省吾最终还是输给了盖鲁德，被法尔姆斯王国的魔法师带走逃走了，他很快也会死吧。成为依附或转生的容器，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佩斯特还是会有些难受。
    但是，包括自己下手的那些人在内，佩斯特并不后悔。
    “你们辛苦了。谢谢。”
    利姆露下令让红丸一行人回到城镇。
    剩下的就是等利姆露回来，进行进化和复活的仪式。
    在这之前，大家也要参加提高结界内魔素浓度的工作。佩斯特刚这么指示，准备开始工作时，苍影叫住了佩斯特。
    “怎么了？”
    “刚才，托蕾妮大人有提议……她非常希望能见一见佩斯特大人。”
    苍影有些不情愿地回头看向后方。
    在广场稍远处，托蕾妮静静地待着。他虽然气质沉静，但散发出的紧张感在这种时候会显得更加不自然。
    “（……哦，对了，是这样。怎么说呢，我更像是会被处理掉，而不是去处理别人的存在……现在，我体内仍然有一个棘手的存在，不断诉说着灵魂的干渴。）”
    佩斯特是否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灾难，取决于对“渴望者”的控制。
    求一切，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