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新月之夜

    今夜是新月，魔王们的宴席——瓦尔普吉斯之夜。零时的宴会即将拉开帷幕，一切准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利姆露被朱菜领着去准备新衣，佩斯特则在莉莉娜的引导下整理着装。在执务馆的一间屋子里，佩斯特站在一面大镜子前，莉莉娜看着佩斯特，眼中满是欣赏。一直很喜欢佩斯特人形模样的莉莉娜，对佩斯特此次的成长也感到十分欣喜。
    “佩斯特大人……您真的是越来越美丽了呢。”
    “谢谢，莉莉娜你也变得更漂亮了呢。”
    “哎呀，佩斯特大人，您这样说真是太……”
    莉莉娜动作轻柔，略带羞涩地笑了起来。
    利姆露赐予的祝福礼物带来的变化，不仅仅是种族或技能的改变。凡是与利姆露血脉相连的居民们，也都变得更加坚强、美丽，生命力愈发旺盛。
    “衣服是什么样的呢？”
    “朱菜小姐的精湛技艺，让这次的服饰也成为了顶级之作。在设计方面，制作部门的成员们经过商讨，为了不破坏佩斯特大人您的美丽、优雅与高贵，可谓费尽了心思。”
    “热情真是高涨啊……不过，我好像只是说要穿得像个随从吧……？”
    “是的，当然了。您将与利姆露大人一同出席魔王们的宴席瓦尔普吉斯，所以我们为您准备了一套能够彰显您凛然与谦逊气质的服装！”
    莉莉娜那仿佛熬了通宵般的高昂情绪，让佩斯特有些担忧，但当佩斯特穿上由哥布林们送来的衣服时，不得不感叹，他们果然都是很能干的孩子。
    利姆露的魔王服装是黑色大衣，佩斯特的装束则整体以白色为主。一袭优雅的白色长袍，衣襟上点缀着金色的装饰，宛如星辰般闪耀。长袍的设计简洁而高贵，肩部和胸前的金色图案如同古老的符文，增添了一丝神秘与庄严。
    佩斯特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与金色的装饰相得益彰他们精准地挖掘出了这份设计，这份精准的品味实在令人佩服。
    用魔绢织成的衣物，每一件都做工精良；薄薄的外套布料感十足，波浪般起伏，边缘的金线刺绣既优雅又奢华，即便腰间佩着丽剑也毫不逊色……
    佩斯特只是随口提了个“像个随从”的抽象要求，他们却做得如此出色。
    长长的头发是莉莉娜帮佩斯特扎的。她将佩斯特白色的头发编成马尾，挽成一个高高的发髻，最后用一根系着黑色蝴蝶结的发夹固定。
    之后，佩斯特将全身变成沙子，获取了这个造型的构成信息，这样就可以随时通过“创造再现”变出这个样子了。
    朱菜、已经换好衣服的利姆露，还有紫苑，都在佩斯特原本所在的房间里等着。当佩斯特穿上新衣服出现时，女孩子们先是发出了欢呼声。佩斯特向朱菜表示了对她制作服装的感谢。
    紫苑说“佩斯特大人，您太可爱了！”来夸奖佩斯特，但说实话，佩斯特更希望她能说这种打扮很帅气。
    紫苑依旧穿着她那身深色西装，背着新换的“刚力丸·改”。黑兵卫埃打造的这把新大太刀的性能，今晚就会得到展示。
    “嘿，佩斯特……这感觉挺新鲜的，挺适合你的，看起来不错啊。我呢？”
    利姆露穿着那件黑色大衣……
    他继承了静小姐的美貌，愈发成熟，比以前更加漂亮帅气。虽然外表看起来和佩斯特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样子，但精神年龄的原因让他看起来比佩斯特更成熟。他穿着黑色长款大衣的纤细身影，散发着即便不带武器也能让人感受到的魔王的从容与威严，看到他成长到这一步，佩斯特也感动不已──
    “（……等等，冷静啊。上次好不容易因为成长被利姆露夸奖，要是像远足前的孩子一样兴奋，那可就太丢脸了。远足可是从出发前开始，一直到平安回到家才算结束的。我是作为利姆露的随从跟着去的，我一定要完美地完成任务……！）”
    “谢谢夸奖。利姆露大人你也很合适呢。”
    “……那是什么称呼。”
    糟糕，一开始就踩雷了。
    佩斯特一改随从的口吻，利姆露立刻露出了非同寻常的危险眼神，那冰冷的气氛让佩斯特感到一阵危机。佩斯特赶紧改回原来的语气。
    “（普罗米修斯，解除“精神干涉”吧？）”
    “那个……新来的魔王要是随从对他直呼其名，其他魔王们会小看他吧？所以我才想着，作为随从要好好表现，提前演练一下……？”
    “那边可以用‘思念传达’交流。别再叫我‘大人’了。”
    看来利姆露很不能接受佩斯特改变态度，真是任性啊……
    利姆露和佩斯特是“同格兄弟”，大家都把二人当作同等的主人，不过也有国王和王弟的说法……作为辅佐的国相，佩斯特算是利姆露的下属吧？不过，在公共场合他要是不遵守礼仪可就麻烦了，但在家里非要玩主仆角色扮演就没必要了。
    “那重来一遍。三、二、一，开始！”
    “利姆露，超适合你！就像魔王一样，太帅了！”
    这种时候，佩斯特的“闪耀”还挺有用的。因为这不是奉承，所以能让人感受到诚意。
    佩斯特恢复了平时的语气，毫无顾忌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想。
    “因为是魔王嘛！”
    利姆露心情变好，笑了起来。
    时钟已过二十三时，魔王们的宴席——瓦尔普吉斯之夜即将到来，按照拉米莉丝所说的，等待着迎接利姆露和佩斯特的人。就在这时，朱菜向二人告别，她要前往战场。
    刚才，红丸通过“思念传达”联系了利姆露。战场上，敌军已经开战，但胜利已在望。红丸获得的独一无二的技能“大元帅”专注于力量控制，其权能“预测演算”甚至可以将士兵的动作视为力量的流动，从而预测胜负。
    佩斯特也根据收集到了克莱曼军的情报、战场地形和己方兵力等因素，让普罗米修斯用“未来预见”进行了模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确信己方必胜的红丸希望趁克莱曼不在本城之际，让苍影和白老攻城，并向利姆露请求许可——朱菜也希望能参加这次行动。
    朱菜坚决不让步，她表示自己也无法原谅克莱曼，愤怒难以抑制。苍影和白老通过“思念传达”表示一定会保护朱菜，利姆露最终同意了朱菜的请求。
    这些思维对话都是通过保密频道进行的，但普罗米修斯很快就帮佩斯特连接上了。佩斯特本就被利姆露要求随时掌握战况，所以佩斯特旁听报告和作战会议是理所当然的，这并不是偷听。
    朱菜即将通过“空间移动”前往红丸所在的阵地，佩斯特虽然也很担心她……
    “朱菜，安全第一啊。要是觉得危险就别勉强。”
    “我明白的，佩斯特大人。请您放心。”
    “朱菜大人，你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吧，紫苑。苍影和白老都在呢。”
    这一幕，佩斯特似曾相识……真是让人感到亲切啊。
    朱菜一边回应着佩斯特和紫苑的反复叮嘱，一边看向佩斯特，大家都心领神会。
    根据缪兰的事前情报，守护克莱曼城堡的是死灵之王阿德曼。他是克莱曼的亲信“五指”之一，擅长据点防御的示指阿德曼。
    对付擅长魔法的阿德曼，朱菜出马是再合适不过的，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
    佩斯特伸出手，细小的沙粒轻轻洒落在朱菜头上。在房间的灯光下，沙粒瞬间闪耀了一下便消失了，朱菜疑惑地看着佩斯特。
    “佩斯特大人……这是……？”
    “以防万一呀。就叫‘沙之守护’吧？”
    佩斯特曾和盖鲁德一起出去玩，那时佩斯特用沙子覆盖住盖鲁德，这次佩斯特和朱菜分开行动，无法持续使用“质料操作”，所以覆盖在朱菜身上的是佩斯特创造出来的看不见的沙子分身。分身也具有佩斯特的抗性，佩斯特给它下达了保护朱菜的命令，应该能在防御方面起到一定作用。大概率是用不上的，但佩斯特还是做了。
    朱菜看起来很高兴。
    “哇……谢谢您，佩斯特大人。这让我很安心。”
    “嗯。那朱菜你小心点，一路顺风。”
    零时即将到来。
    在等待迎接的间隙，利姆露向佩斯特询问了维尔德拉他们讲述的魔王们的故事。
    “大约两千年前，我一时兴起毁灭了一个吸血鬼的城市，记得统治那里的女吸血鬼是魔王之一。名字应该是，卢谜……不对，露米斯来着？”
    “师父，吸血鬼的魔王已经换人了哦？现在是罗伊·瓦伦丁。”
    “哦？是这样啊。”
    拉米莉丝早已和维尔德拉成为了漫画好友，将漫画奉为圣典，还尊称维尔德拉为师父。
    话说回来，吸血鬼国家那档子事完全得怪维尔德拉。要是见到露米娜丝，一定要让他好好道个歉。
    “我和巨人族的魔王达格琉尔交手过几次，但至今胜负未分。”
    “米莉姆和我算是最古老的魔王……除此之外，利姆露你们不知道的还有迪诺哦？他可是比我还懒的魔王呢！”
    佩斯特一边回顾前世的知识，一边消化着新得到的情报……坐在沙发上，然后又被维尔德拉勾肩搭背。
    佩斯特又一次陷入这种境地！虽然抱怨着，但维尔德拉就是不肯放开佩斯特，佩斯特挣扎着想要逃脱，结果只是被维尔德拉抚摸着脑袋……
    佩斯特倒是想过变成沙子逃出去，但还是算了。嗯，毕竟佩斯特让维尔德拉留守，他现在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虽说在原作中也是这样，但这次毕竟是佩斯特拜托他的，就随他去吧。
    “对了，师父你和奇伊交过手吗？”
    “那家伙住在遥远的北方，那种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我可没理由去！”
    维尔德拉笑着，似乎在掩盖着什么。
    可真是个会躲事儿的人呢。奇伊的盟友，“白冰龙”维尔萨德可就在那里呢。
    对方是把维尔德拉当宝贝一样疼爱的存在，但对维尔德拉来说，她可是多次让自己吃苦头的存在，害怕也是正常的。
    尽管如此，维尔德拉对佩斯特的疼爱方式却很普通，维尔德拉其实还是个很靠谱的家伙……吧？
    “迎接拉米莉丝大人的人来了。”
    日子即将翻篇之际，房间里出现了一扇不祥的传送门。
    作为宴会的引导者出现的是，奇伊的部下，绿发女仆，恶魔大公米萨拉。奇伊那里还有另一位，青发的莱茵。
    米萨拉也邀请利姆露一同前往，然后站在门边等候。
    拉米莉丝轻松地和米萨拉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贝瑞塔和托蕾妮先行一步穿过门扉消失不见。利姆露也沉稳地迈步走进门中，佩斯特紧随其后，紫苑也跟了上来。
    这扇传送门直接通往魔王们的宴席——瓦尔普吉斯之夜的会场。
    那里有一位魔王——恶魔族的奇伊·库利姆索恩。但，用恶魔族一词来形容他实在太过轻描淡写。毫不夸张地说，他可能是世界最强的存在。他是世上仅有的七柱原初恶魔之一，原初的赤红，最初的魔王。现在的利姆露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他是个极其危险的角色。
    圆桌周围摆放着十二把椅子，奇伊坐在最里面的上座，和飞到他旁边的拉米莉丝交谈着。奇伊的可怕程度佩斯特是从前世就知道的，佩斯特和紫苑一起站在墙边。利姆露在米萨拉的带领下坐在了最前面的椅子上，兰加则随时准备从佩斯特的影子里出来。
    “（那普罗米修斯，按照之前的计划行动。如果要收集魔王们的信息，就尽量不被发现地进行。我会稍微压制一下自己的魔素，但如果被别人解析，你就帮我挡下来。还有，“梦现者”也启动吧。）”
    『明白了，现在开始执行各项技能。』
    拥有究极能力，几乎不可能瞒过实力强大的人。而且佩斯特毕竟是沙子，一旦战斗起来，“干旱之王”“沙之艺术家”这些沙系技能很难隐藏，不如索性大胆使用，只隐藏佩斯特的王牌——“普罗米修斯”这个头脑型的存在。
    佩斯特也想出了不让自己闪闪发光的方法。
    不和任何人对视！
    这个结论听起来有点孤僻，但随从盯着魔王们看是不敬的行为。安静地站在一旁，才是随从该有的姿态。
    另外，利姆露说佩斯特的眼睛或者视线会闪闪发光……
    “（只要不让人看到的眼睛应该就没事吧？自己应该没有真的发光才对……吧？）”
    『目前没有检测到主人有发光现象。』
    “（还好，要是真的发光了可就麻烦了。）”
    佩斯特通过“精神干涉”压制自己的情绪，用这种保险的方式参加宴席。“万能感知”交给普罗米修斯就行，有什么情况让它通知佩斯特。
    利姆露和佩斯特零时到达会场，但魔王们齐聚还需要一些时间。
    佩斯特利用这段时间，通过放在朱菜那里的“强化分身”，偷偷地看着零时开始行动，攻占克莱曼城堡的朱菜他们。
    朱菜他们被克莱曼城堡守护的雾之结界困住，“思念传达”和“空间移动”都被封印。但佩斯特觉得应该不会有事，如果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就以分身为标记，用“境界侵蚀”的空间移动直接赶过去。
    阿德曼和朱菜对峙时，朱菜的神圣魔法不仅净化了魔雾和无数不死系魔物，甚至连死灵之王阿德曼都净化了，攻破了城堡的防御机制。
    “（佩斯特……佩斯特？）”
    “（……利姆露？怎么了？）”
    利姆露的思绪传了过来。
    “（你是不是有点累？是不是困了？）”
    利姆露问佩斯特，但怎么可能，宴会都还没开始呢。佩斯特只是稍微看了看……不，是守护了一下朱菜他们。
    会场里的魔王们差不多都到齐了。
    巨人族的达格琉尔。吸血鬼族的罗伊·瓦伦丁，以及他的一位银发女仆。和拉米莉丝关系很好的堕天族的迪诺。还有米莉姆的朋友，有翼族的芙蕾……她的一个随从是戴着狮子面具，长着大雕翅膀的大个子男人。
    “（你看，魔王罗伊·瓦伦丁后面的银发女仆……她的魔素量比魔王还多呢。说不定，就是维尔德拉说的露米娜丝，那个被维尔德拉毁灭的吸血鬼国家的前代魔王……）”
    利姆露答对了。拥有青红金银异色瞳的那位美少女，正是魔王露米娜斯·瓦伦泰恩。
    因为各种原因，露米娜丝让手下罗伊当替身，但这只是佩斯特才知道的事情。对于利姆露的推理，佩斯特只表示附和。
    “（你看，那个女仆一直在看你呢……）”
    “（嗯？）”
    佩斯特保持低头的姿势，向普罗米修斯询问。
    “（我真的被人盯着看了？）”
    『是的。大约一百秒前开始就被凝视了，不过没有解析迹象和恶意，我也在静观其变。』
    “（露米娜丝找我有什么事……？）”
    利姆露的思绪小心翼翼地提醒佩斯特。
    “（佩斯特，你要小心啊。要是被发现你和维尔德拉的亲子关系，你可能会被魔王们记恨呢。）”
    “（唔，会不会呢？）”
    露米娜丝应该不至于会把怒火发泄到维尔德拉的关联者身上……
    在魔王们的宴席——瓦尔普吉斯之夜的出席者陆续到齐时，这个男人也出现了。
    “莱昂，你杀了静。”
    “静的死是她自己的选择，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莱昂那头美丽的金发下，是一双冷漠的眼睛，他毫不动容地回应着利姆露。
    “我继承了她的意志……让我揍你一拳。”
    “没有理由挨揍。如果你有怨言，那就来吧，我等着你。”
    在这里，两人没有继续争执，而是缓解了紧张的气氛，利姆露和莱昂各自坐下。
    莱昂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准备好承受利姆露的愤怒。他给了静生存的选择——
    正因为如此，静也无法去恨莱昂。但她一定有很多话想直接对莱昂说。所以利姆露想代替静，要揍莱昂一拳。
    到那时，佩斯特一定会跟着去，亲眼看着这一切。
    揍莱昂是利姆露的职责。
    打败克莱曼也是利姆露的必然之举，是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而佩斯特今夜，是为了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而来。
    佩斯特绝对无法原谅克莱曼——
    求一切，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