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网红奶奶的百万粉丝计划5

    崔婉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方微微颤抖，像秋风中一片即将凋零的树叶。她直勾勾地盯着视频里的自己，那涨红的脸，因为特效处理显得异常狰狞，刺耳难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每一声都像尖锐的针，扎在她的心尖。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评论区，那些陌生网友的留言，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她。
    【这是女巫婆吧，这哪像老师？简直不敢置信！】
    【这看着比灭绝师太还狠啊，好家伙，我要是碰上这样的老师，得做一辈子噩梦！】
    【真是危害社会的毒瘤，我要是看到这个老太太，非得骂她一顿不可。】
    偶尔也有质疑的声音，可瞬间就被铺天盖地的恶评给淹没了。看着那些不断跳出的新留言，崔婉茹只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神经。
    幸福食堂里，宋秋荣作为网上冲浪达人，最早看到这些视频时，就跟董秀兰说起过。董秀兰私下碰到崔婉茹时，委婉地提醒了一句。
    那时崔婉茹还以为是孙女苏艾米拍了自己在公园里晨练时不太雅观的模样，没太放在心上。董秀兰也没好意思把视频拿给她看。
    可如今，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自己免费上英语课的视频被人截取片段，恶意丑化。
    董秀兰看着崔婉茹那失魂落魄、愣怔的样子，心疼地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关切地问道：“崔老师，你没事吧？”
    这一声询问，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刚才还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的食客们，纷纷抬头看过来。
    有人大胆地开口：“是吧，我说就是这个老太太吧，这看着也不太像是暴躁奶奶啊，可为啥视频上是这样子的？”
    崔婉茹扯了扯嘴角，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刚拿起来的瓷勺，“当啷”一声掉进了汤碗里，溅起的汤汁在蓝色印花桌布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就像她此刻被阴霾笼罩的心情。
    邻桌几个带着孙辈的家长看到这一幕，又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起来。崔婉茹清楚地听到他们提及“体罚学生”“有违师德”这些字眼，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自尊上。
    这时，一个穿着红毛衣的小女孩突然伸出手指，指着她，惊恐地惊呼：“妈妈，这个真的是暴躁奶奶，视频里她就是这样的眼神，好吓人呀。”
    刹那间，幸福食堂餐馆里二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崔婉茹，仿佛无数聚光灯，将她困在羞辱的中心。
    她猛地站起身，慌乱中，老花镜链子缠住了桌角的辣椒罐。只听“哗啦”一声，玻璃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鲜红的辣椒油顺着地砖缝隙蜿蜒流淌，恰似她此刻被彻底割裂的自尊。
    她不用细想，心里就已经确定，拍摄视频的人只能是苏艾米。
    难怪这丫头最近变得乖巧，不再闹脾气，看到她和苏鑫哲去晨练时还主动帮忙拿水，就算她要去上课，也不再阻挠。原来，她一直在悄悄谋划着拍摄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
    可她的真实模样，真的像网络上展现的那般不堪吗？
    她气得浑身发抖，迫不及待地给老伴儿打电话：“艾米在家里吗？”
    老伴儿苏鑫哲接到电话时正在书房写毛笔字，让她稍等片刻，起身去查看。过了一分钟，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艾米在客厅里打电话，好像挺高兴的，说有 mcN机构已经联系到她了，她不想去找小象孵化公司合作。老伴儿，你回来还是要劝劝艾米，她这个年纪还是要去读书、开阔眼界的。”
    在电话里，崔婉茹实在难以启齿，只能强压着怒火。
    她火急火燎地赶回家里，一进门就看到艾米正捧着一包薯片，悠闲地吃着，看到她进门，还笑着站起身：“奶奶，我们今天不做饭了，我点了外卖，我们吃烤鱼怎么样？”
    崔婉茹气得心脏剧烈跳动，死死地盯着孙女：“你告诉我，你背着我做什么了，不打算坦白吗？”
    苏艾米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奶奶会这么快发现。
    她赶紧讨好地拉住崔婉茹的胳膊，解释道：“奶奶，我也是为了把这个账号做起来，现在已经有粉丝关注了，有些人还想找你做广告呢，到时候我们就能赚钱了。”
    崔婉茹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她长叹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后才开口：“你要是缺钱可以跟奶奶说，奶奶能给的都尽量满足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啊？”
    苏鑫哲听到动静，从书房里出来，手里还举着毛笔，看到崔婉茹满脸泪痕，惊讶地问：“怎么了？哎呦，婉茹，你这是怎么了，还哭上了呢？”
    苏艾米这才发现奶奶流泪了，心里一阵刺痛，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耷拉着脑袋，站在那里道歉：“对不起，奶奶，视频是我拍摄的，也是我剪辑的，我是想要把账号做起来，现在也确实做起来啦，已经有 10万粉丝了，还在涨呢，而且我还帮你接到了广告，现在的广告费用很可观的。”
    虽然她心里清楚，这些钱对于爸爸的巨额欠债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至少能暂时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崔婉茹又急又气，看向苏鑫哲，哭诉道：“你看到了吗，老苏？她这是什么态度，为了钱，连奶奶都不顾了，把我弄成恶毒的暴躁奶奶，现在网络上的人都在骂我，我走出去都被人认出来，有些小孩儿看到我都要哭了，说我吓人。”
    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她打开手机上的视频，递给苏鑫哲。
    苏鑫哲看完，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放下毛笔，走到崔婉茹身边，严厉地说：“艾米，你过来，给奶奶道歉，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样做都是不对的。”
    苏艾米低着头，小声地说：“我已经道歉了，奶奶。”
    崔婉茹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说：“我现在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我的脸往哪儿搁？有些人已经怀疑我当年是不是虐待学生了，我难受。”
    苏鑫哲看向苏艾米，再次命令道：“你现在立刻把这些视频下架，跟那些平台说清楚，这是误会，不能再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了。”
    苏艾米有些犹豫，咬着嘴唇，小声说：“可是，这些视频好不容易做起来的，要是下架了，我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崔婉茹听到孙女这么说，心里的委屈和愤怒达到了顶点：“为了这点利益就不顾奶奶的感受了吗？”
    就在艾米左右为难，满心纠结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又收到了那条催债短信。
    看着短信上刺眼的内容，想到家里的巨额债务，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她不是不想顾及奶奶的感受，可家里的困境像一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爸爸说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爷爷奶奶，可她快要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