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大结局（2）

    此时此刻的明渊算是鹤砚清如今在世上的一个朋友了吧，皇帝的秉性他也摸得差不多了。
    明渊恢复平和，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皇上，皇后娘娘的确就在江南。
    纵然臣不告诉您，您也会派人查到。
    只是皇上派人去将人捆回来之前，臣有些心里话想说。”
    鹤砚清的手扶在冰棺之上，浑身的戾气在墓室之间回荡起来：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愿让朕去打搅她，朕知道！”
    明渊摇头：“皇上可以去见她，臣倒是不是说这个。”
    明渊朝着鹤砚清走了两步，走到他面前：
    “您应该想想，玉瑶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单纯的欺骗您，然后出宫吗？
    有谁布一个假死局，一布就是五年呢，她本可以早很多年就走的。”
    鹤砚清低吼出声：“你说！”
    明渊微微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皇上的父母与皇后娘娘的家族，亲生母亲之间都有着划分不开的血仇。
    家族恩怨，当日的皇后娘娘实则已经放下了。
    她说，若是没有皇上力排众议，得罪那么多家族，姜家只怕直到如今也无法沉冤昭雪。
    可皇后的亲生母亲，先是在先帝手中磋磨多年，后又命丧皇上亲生母亲之手，皇上的的确确是仇人之子。
    皇后对自己的母亲最为愧疚，一直认为是自己的缘故导致臣的师姐委身于当年的雍王。
    是以如此血仇心结她无法跨越。
    但皇后娘娘心底是在乎皇上您的，所以将余生的爱都浓缩在了这五年里，皇上修得圆满之时，她依旧会选择离开。
    她说了，恩怨到此终结，不再延续到任何一条崭新的生命。上”
    鹤砚清的心被墓室里的寒气层层包裹，锋利的眉骨低压了下去，笑意嗜血而残忍起来：
    “演了五年，可真够能演的。”
    明渊缓缓抬起那双雪润的眸子，神情很是凝重：
    “皇上到底是低估了她对您的爱，除了演戏，她需要清醒的面对自己母亲的离去，清醒的面对与杀母仇人的儿子在一起。
    玉瑶是痛苦了五年，以痛吻爱，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都做了。
    可是在皇上这里，却变成了欺骗与演戏。
    皇上，八年过去，您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她的用心吗？”
    鹤砚清长睫缓缓垂下，喉咙发酸起来，人沉默了下去。
    明渊继续说，眉心也随之皱起：
    “生死伦理之事，她无法做到不管不顾的，心安理得的跟在皇上身边一生一世。
    她爱了您五年，自己痛苦了五年，这份爱还不够沉甸甸的吗？”
    此刻，姜玉瑶在这那五年里的音容笑貌开始在鹤砚清眼睛前一幕一幕的回放。
    她歪着头枕在自己腿边，拿着墨笔在他脸上戳一下，叮嘱他必须要吃什么，必须要早些休息。
    新年的时候，做同色同花纹的夫妻新衣。
    下雪的时候，煮雪烹茶等着他下朝归来。
    她喜欢放风筝，说手中的线一松，风筝就自由了，可以飞到任何一个地方。
    可是她也说，已经不觉风筝的线是禁锢是锁链了，而是知道自己回来的方向。
    寒冬的夜里，她会紧紧的抱住他，说未来的每一次寒夜，她都在。
    她是他的家人，是盔甲是软肋，是一回头就在原地等他的人。
    那时候，太子一日日的在长大。
    姜玉瑶引导着鹤砚清，告诉他，从前姜家，做父亲的都是如何对待自己孩子的，父母是如何恩爱的。
    一个健全身心的孩子，到底是如何养成的？
    鹤砚清以为她失忆，做了她的师父，可却是姜玉瑶一直做的他的老师。
    将一把锋利的利刃，不懂爱与恨的人，炼化得有血有肉起来。
    所以才有后来鹤砚清常说，熙儿比自己从前幸福到哪里去了。
    “朕只是放她三年出去散心，以为她会回来的……”
    鹤砚清身子缓缓坐在了皇后冰棺之下，苦笑着：“原来从一开始她就计划好了离开的时间。”
    明渊道：“皇上，或许这一切真的就像皇后娘娘从前讲的那个故事一般。
    她助皇上修得人间七情六欲之圆满，体味夫妻之情，父子之情后，便是重回天界之时。”
    鹤砚清回想了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认为姜玉瑶不足自己爱她的五分之一。
    可在她离开后的三年里，包括今时今日，这句话像极了一支穿云箭，飞了整整三年此刻正中自己眉心。
    将从前的层层雾霾给冲破，看见了最真实的感情模样。
    原来，他来人世间走这一遭，是被人真真切切对待过，爱过的。
    并非他往日想的那样，他的妻子不是那么的爱他。
    如果说姜玉瑶的死是对鹤砚清最大的打击，那姜玉瑶活着却又远离自己，那便是对他灵魂的鞭笞。
    “明渊，朕要去一趟江南。”鹤砚清低声道。
    明渊神色略显慌张，可随之也平静了下去：
    “皇上是皇帝，您要做什么，臣拦不住。
    臣要说的已经都说了，只是希望皇上对得起皇后娘娘这五年里的所有付出。”
    鹤砚清起身从墓室离开，次日带着太子奔袭前往江南。
    太子今年八岁，在得知自己母后并未身死之际，分外惊讶。
    与自己的父皇一同前往江南，二十日的路程，生生缩短了三分之一。
    他们皆是抵着风雪，不管日夜兼程的赶路着。抵达江南时，又是一年隆冬时节。
    如三年前姜玉瑶离开的那个夜晚，下起了鹅毛大雪。
    天地雪色茫茫，寒气冻人。
    大元江南`春光茶馆
    茶馆尚未打烊，姜玉瑶与拂绿还有苏叶正在围炉烤着肉串，喝着小酒。
    声音从门里边传来，有女子的笑声，有孩子的清脆的玩闹声。
    彼时，鹤砚清就带着太子就站在门外，像是隔绝了一个世界一般。
    他站在马车之下，将手上的锦盒交给太子：“你母后从前最爱吃的那份糕点，你送进去，给她拜个早年。”
    太子拿着锦盒朝前走了几步，忽的回望：“父皇，您怎不与儿臣一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