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何其歹毒

    直到此时此刻，张响才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周一鸣根本不在乎荡云山大当家是谁。
    王元？
    自己？
    或者别人？
    对于人家来说根本无所谓，也不重要！
    只要将这番话说出来，无论是不是老大都要做出抉择。
    选择加入，虽然前期可以获得大量好处，可代价却是未来。
    而若是拒绝的话，不说上万流民全都来到荡云山，哪怕仅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也会对这里造成巨大的伤害。
    无论植物、动物、水源，甚至是大家的安危。
    ……
    “屠夫兄弟，你做出选择了吗？”周一鸣阴恻恻地问。
    张响抬起头来与之对视，略微收缩的瞳孔，展现出内心的不平静，好在他并没有纠结太久，很快便轻点下头：“当然。”
    周一鸣不由得露出期待目光：“加入还是……”
    张响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周一鸣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兴奋道：“就知道屠夫兄弟和我，不，准确来说是我们同属一类人。”
    “好处呢？”张响眨眨眼睛。
    周一鸣露出‘我懂’的表情，立马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木盒，小心翼翼将其打开，露出里面一颗类似药丸的东西，认真道：“这玩意叫做飞升丹，吃下一颗就能提升实力，甚至突破境界。”
    “哦？”张响微眯着眼睛凝神一看。
    【飞升蛊】
    【异】
    【透支潜能】（灰色）
    【透支身体】（灰色）
    【透支精力】（黑色）
    【透支生命】（黑色）
    【强行拔升】（黄色）
    （用养蛊之术淬炼而成，内藏蝎蛊幼虫，服用者会被蝎蛊种心，不受控制的榨干自身，有一定几率提升实力，有极低的概率提升境界，但最终都会成为蝎蛊的养料。）
    “这可是我们专属炼丹师炼制出来的宝贝，只要你加入，以后这种丹药会源源不断。”周一鸣颇为得意地说。
    “看上去确实可以。”张响面无表情地点头。
    这特么哪是丹药？
    明明是毒蛊！
    周一鸣对此不可能不清楚，可仍然拿出来，这说明背后的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控制别人。
    也就是说，任何吃下这枚【飞升丹】的人，身家性命都将由别人来掌控，等榨干一切价值后，更将化作蝎蛊的养料。
    心思何其歹毒！
    “这个，仅仅只是第一份见面礼。”周一鸣将盒子重新关上，随后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样东西。
    “银票？”张响一眼便认出来。
    因为金银之类的携带起来不容易，所以后面就出现银票、金票。
    不但携带起来非常的方便，而且还容易兑换。
    “这是一千两银票，可以在任何地方的钱庄进行兑换。”周一鸣一边点着头，一边介绍。
    张响伸手便接过来，然后满眼期待地问：“还有吗？”
    “呃。”周一鸣万万没想到眼前之人胃口这么大，愣一下后说道：“这只是定金而已，如果你有任何需求都可以提出来，只要能做到，在下绝不会推脱。”
    他并不生气，更不在意。
    为什么？
    只要张响吃下这枚【飞升丹】，日后便身不由己。
    现在吞进去的一切，到时候十倍、百倍的吐出来。
    “我需要粮食，很多很多的粮食。你也看见，这荡云寨中人口众多，如果没有粮食将无法过冬。”张响立即说道。
    “多少？”周一鸣问道。
    “至少一千石。”张响脱口而出。
    周一鸣闻言瞠目结舌。
    好家伙，知道眼前之人胃口不小。
    结果没想到，居然狮子大开口。
    这一千石粮食别说过冬，就是过年都没问题。
    “区区一千石粮食，周兄就觉得为难？”张响似笑非笑地说。
    “不难。”周一鸣忙不迭摆手，随后认真道：“我明天就让人送过来。”
    荡云山的位置十分特殊，而且又特别的关键。
    若能拿下，别说一千石粮食，就是几千石也没问题。
    反正到时候，吃下去的都要全部吐出来。
    就让面前这家伙嚣张一时。
    “好好好，我已经看到周兄和你背后之人的诚意。”张响很是满意。
    “那周某就先行离开，明天晚上之前粮食一定送到。”周一鸣感觉再待下去，对方要的恐怕会越来越多。
    “走？”张响讶然：“我和周兄相见恨晚，留下喝酒啊！”
    “不了不了，在下还有别的事情，就不耽误屠夫兄弟休息。”周一鸣连忙后退好几步，脸上写满拒绝。
    再待下去，恐怕底裤都要送出去。
    “我送你。”张响站起身来。
    然后，两人朝着外面走去。
    甫一出来，王龙等人全都恭恭敬敬。
    而跪在地上的二当家和三当家更是哆哆嗦嗦。
    “就不劳烦屠夫兄弟送下山，周某一人下山更快。”周一鸣笑道。
    “好说好说。”张响站在台阶上止步。
    “走了。”周一鸣说完便转身朝着下面走去。
    他的速度很快。
    一步就跨越好几米的距离。
    眼看着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敢算计我？你已有取死之道！”张响目送对方离开，冷冷说道。
    此人包藏祸心，其背后之人所图甚大。
    原本，这些对张响来说毫无意义，根本不会在意。
    死再多的人和自己有关系吗？
    可周一鸣千不该、万不该，拿出这枚歹毒的【飞升丹】。
    张响自认为心眼很小。
    小到什么程度？
    报仇不隔夜！
    你要杀我，那我就先杀你。
    因此，周一鸣在他的心里早就是个死人。
    “大哥，这两人怎么办？”王龙上前问道。
    “杀了吧。”张响看都不看一眼，随口说道。
    “不要！”
    “我们找来粮食！”
    “我们是武者，很有用！”
    二当家和三当家慌得要死，疯狂磕头哀求。
    啪！
    张响将脚下一颗石子踢飞出去。
    噗噗两声。
    石子瞬间贯穿两人的脑袋，嚎啕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个词条爆出来，都比较的低级。
    张响也不管多低，全都照单全收，然后朝着里面走去。
    “愣着做什么，把尸体收一下。”王龙招呼一声。
    很快，二当家和三当家的尸体就和大当家堆放在一起。
    也不用掩埋。
    直接拖到悬崖边一丢。
    都不用等第二天，晚上就会被野兽吃得干干净净。
    ……
    夜，越来越深。
    当寨子里的人逐渐睡去，只剩下少数几个熬夜的守卫。
    张响蓦地睁开双眼，随后以极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但并不是返回县城。
    毕竟，晚上城门已经关闭。
    而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要跟踪周一鸣。
    借助凶兽黄虎的词条，张响可以嗅到五公里内的所有气味。
    而且，只要记住一个人或者东西的味道，就能一路跟踪。
    虽然这么久过去，周一鸣早就超过五公里。
    但只要气味还在，一样能够追踪。
    因此很快，张响便穿过森林、小路、溪流来到一处山谷。
    都还没接近，就能看见一个又一个的篝火。
    大量人类的气味从山谷中弥漫出来。
    “周一鸣就在里面，好像还有很多流民。”张响心中暗道。
    流民到处都是，充斥整个山谷内部。
    使得原本还算宽敞的区域，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这些人，一个个衣不蔽体的躺在地上。
    因为食物不多，所以全都面黄肌瘦。
    【饥饿】
    【饥寒】
    【虚弱】
    一个又一个灰色，甚至黑色的词条连在一起。
    宛如漫山遍野的乱葬岗，对视觉带来强烈的冲击。
    场面十分壮观。
    不过，有一些拿着武器的人在四处巡逻。
    这些人虽然衣服不统一，但并没有虚弱之类的词条。
    看的出来，应该都能吃上食物，并且不用忍饥挨饿。
    这让张响觉得很奇怪。
    这些流民被豢养着，为什么不反抗。
    如此多的人，还要惧怕区区几个守卫？
    然而，当他看见一尊三米高的雕像后，这才明白过来。
    这尊雕像三米高，是一个女人站在莲台上。
    左手净瓶。
    右手如意。
    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它浑身上下金光闪闪。
    要么是镀金。
    要么就是金身。
    下方摆放着大量的粮食。
    如米饭、烧鸡之类的，看上去十分新鲜。
    以雕像为中心是一圈又一圈的人。
    其中老人、妇女、小孩居多。
    距离雕像最近的人还没睡觉，一边低眉顺目，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张响试着凑近点聆听，顿时脸色一沉。
    “无生祖母，拯救世人！”
    “护我周全，让我安心！”
    “遵从指引，真空家乡！”
    这些念诵的人，哪怕再饥饿也不敢偷吃雕像旁边的食物。
    甚至，宁愿饿死也要拿出食物来供奉。
    念着念着，忽然有一个人倒下。
    张响一看就知道这人是被活活饿死的。
    可奇怪的是，饿死之人嘴角翘起，居然在笑。
    一副很幸福的样子。
    而周围人的反应也出乎预料。
    “李大娘回家啦！”
    “好羡慕，我还要等几天！”
    “我也要回家，祖母带我回家！”
    明明死了人，这些人却兴高采烈。
    甚至格外的羡慕。
    “嘶。”张响只感觉头皮发麻。
    他明白，人在绝望的时候会寻找信仰。
    可眼前这一幕也太极端了。
    饿死等于回家？
    回什么家？
    显然，周一鸣和其背后的主谋，是在利用这些愚民达成自己的图谋。
    朝廷该死。
    周一鸣等人也该死。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接下来，张响一边平复心情，一边继续深入。
    等来到山谷最深处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个帐篷。
    很大，应该能够容纳下不少人。
    入口处有守卫。
    附近也没什么流民。
    左边点燃着篝火。
    右边则停靠着很多辆驴车。
    而驴车全都是食物。
    一车又一车，却让外面的人忍饥挨饿。
    “老瘸子，烧水没？”
    “没有！”
    “快烧一壶，里面的大人要喝茶！”
    “好嘞！”
    随后，人如其名的老瘸子提着一个水桶，一瘸一拐的朝另一边走去。
    “周一鸣的气味就在里面，而且不止这家伙，还有好几个人。”张响一番思索后，忽然朝着老瘸子跟去。
    两人一前一后，最终来到一处水潭。
    看来，这里应该是所有人都在喝的水源。
    趁着老瘸子弯腰打水的时候，张响悄无声息的接近。
    将珍藏许久的【软筋散】拿出来，偷偷倒进水桶里。
    这玩意可是好东西，连凶兽都扛不住。
    可惜，如今只剩下一点点。
    看来下次的时候，得找龙轩问问怎么来的。
    一切搞定，张响迅速的抽身离去，重新回到帐篷外。
    没等多久，老瘸子吃力的拽着一个水桶来到篝火处。
    他熟练的架壶、烧水。
    “【软筋散】遇水则溶，温度越高效果越好！”张响见状冷笑。
    唯一的问题，周一鸣好歹是【铁骨境】的强者。
    也不知能不能扛住。
    而里面的另外几人，因为看不到，所以也不知深浅。
    反正张响的想法是。
    如果这些人全都中招，那就进入帐篷里。
    而若是没有的话，说明里面的人很厉害，先离开再说。
    一会后，水已经烧好，老瘸子提着个水壶朝帐篷走去。
    守卫看都不看一眼，更不阻拦。
    当帐篷掀开的那一瞬间，张响确实看见周一鸣。
    还有一男一女。
    男的是个老头子，头发花白。
    女的用面纱蒙着脸，看不清面容，但应该年龄不大。
    “几位大人，水烧好了。”老瘸子点头哈腰。
    “放下，出去。”周一鸣摆摆手。
    “是。”老瘸子一边点头，一边将水壶放下。
    等他离开帐篷后，周一鸣便端起茶壶，开始泡茶。
    虽然是深夜，可三人并没有困意。
    “一千石粮食？咱们总共才三千石！”旁边的老头冷冷道。
    “荡云山位置太特殊，付出再多也要拿下。”周一鸣苦笑道。
    “那枚毒丹给了？”老头问道。
    “给了，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吃。”周一鸣点点头。
    “不着急，以他贪婪的性格肯定会吃下去。”老头顿时幸灾乐祸起来。
    “茹姑娘，你得催一催，这次的解药有点慢。”周一鸣又朝着蒙面的女人看去，认真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圣教人手不足，这一次又兵分多路，慢一点很正常。”杜欣茹耸耸肩。
    “行。”周一鸣闻言表示理解，随后招呼一声：“喝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