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胆子真大

    亲爹又不管事情，知道后妈给她报名之后，也只是偷偷给了她二十块钱。
    二十块钱够干什么的。
    要是能和乔清清一起下乡，那日子肯定要好过许多。
    现在，乔清清主动说要让她下放到一起，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又恭维了几句之后，两人相携回到各自的家中。
    这边的林小淼带着林建国下了车后，又一路问到了供销社的地址，距离不算太远，两人便走了过去。
    一路上，林小淼和林建国的穿着都惹来不少眼光。
    主要是他们身上的补丁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屁股和膝盖的位置。
    林建国脸上火辣辣的，尴尬地看向林小淼，心里一阵愧疚。
    但是林小淼却像没事人一般，完全无视了那些目光，脊背挺得直直的，姣好的五官带着自信让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同的气质。
    到了供销社，林建国完全惊呆了，这和公社的供销社完全不一样。
    这里整整三层楼都是供销社。
    走进供销社，林建国的眼睛都花了，各种商品摆地整整齐齐，摆放物品的柜子上面还挂着“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横幅。
    整个一楼卖的是糖烟酒、调味品、大小百货、化妆品、布匹，旁边还有楼梯上楼，看了指示牌，林小淼才知道二楼卖日用杂货、鞋帽、电器、五金件还有床上用品，三楼则是办公场所和招待所。
    里面人头攒动，每个柜台前面都挤满了人。
    林小淼朝一个看起来比较空闲的柜台走了过去。
    “同志，请问哪位同志负责收山货呀？”
    没人理她。
    “咳咳，同志！”
    还是没人理她！
    她刚才看这个柜台是卖暖水瓶的和杯子之类的，人最少才挤进来问问，结果这个售货员就一直看她，不说话。
    气得她刚想骂人，就听见身边挤过来一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女生，大声说到：“人民群众有无限创造力。同志，给我来两个暖水瓶和搪瓷杯子。”
    林小淼看到，这个售货员在听到女孩子买东西之前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后，竟然就开始接待她。
    “要哪个？”
    售货员指了指身后两排热水瓶，问道。
    小女孩选了一个牡丹花色的，然后就交了票和钱。
    售货员把钱票夹在铁夹子上，挂在头顶的铁丝上，然后用力一推就传到另外一边收款的地方，过了一会儿那边又把找零的钱夹在铁夹子上，也用力一推，夹子就顺着铁丝，“唰”一声过来了。
    林小淼这才想起来，这个时期正是热火朝天的时候，做什么都要先说一句语录。公社好像没有说也能买到东西，可能是因为没有那么严格。
    这里，不一样。
    林小淼在脑子搜索了半天，等到售货员空下来的间隙，才蹦出一句：“为人民服务。同志，请问山货怎么收？”
    售货员这才指了个方向，“那边，卖酱油的边上，有个小门，你出去就能看见。”
    林小淼按照售货员指引的方向，带着林建国就朝那边走。
    突然，自己的衣袖子被人扯了一下。
    是刚才买暖水瓶的姑娘。
    小姑娘使劲给她递眼色，然后朝门外示意。
    林小淼会意，背着背篓跟着她出了供销社的门。
    小姑娘把她拉到一个角落里。
    “大姐，你要出山货？都是些什么山货？”
    林小淼警惕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你别误会，我是要下乡的知青，我想买点新鲜的山货。”
    白翠珍见对方还是不说话，便有些急了，“你们是从乡下来的吧，我可以拿钱和票换你的山货，如果有我需要的。”
    说着小心地掀开自己军绿色的小挎包，露出里面的票券的一角。
    有票！
    只是告诉她自己卖什么，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要是真成了，自己需要的票证有了，要是这个丫头有坏心思，她也能一个手刀打晕她。
    于是，林小淼打开背篓上面的稻草，十分小声地说道：“就一点香菇、冬菇和平菇，都是鲜的！”
    有香菇，太好了！
    “大姐，你这个香菇品相真是绝了，这样我都要了，你开个价。”小姑娘看了下面的香菇一眼，眼睛立刻就亮了，立刻激动地对林小淼说道。
    “都给你不成，我还得出点给供销社呢。”
    “行行行，这样，你的冬菇和平菇我也要一半，你出给供销社一半，行不行？”
    林小淼自然是同意，“可以，不过我先去供销社把货出了，剩下的咱们找个地方交易，你看咋样。”
    “行，大姐，我有自行车，你先去，我在门口等你。”
    林小淼点头，先去供销社把货出了一部分。
    市里的供销社确实给的价格不错，她就出了一斤香菇，2斤冬菇和平菇，就卖了70块钱。
    让林建国自己坐公交车去客车站等她，自己则坐在白翠珍的自行车上，两个人骑了好一会儿，林小淼指了一个攻守绝佳的位置。
    林小淼全身都在警戒着，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绝不可无。
    白翠珍用20张五市斤的全国通用粮票、五张一市斤的糖票、五张2市斤的肉票、十张一尺的布票，外加一张工业券换掉了林小淼剩下的蘑菇。
    这丫头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票来，家里条件肯定非常优越。
    “你家里条件这么好，有票还买不到山货？非要干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胆子还真大。”
    林小淼将票收好，打趣道。
    “唉，大姐你有所不知，像这么新鲜的山货，尤其是香菇这类，进了供销社，一会儿就没了。国营饭店知道不，你卖进去的香菇，转手就到国营饭店了。我们啦，根本买不着。”
    从小挎包里掏出一个布帕子，将蘑菇都装好，挂在胸前，白翠珍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解释。
    她知道香菇算是紧俏货，但没想到这么紧俏。
    目前人工栽培香菇的方法大多还是“砍花”法、“惊蕈术”，大棚袋装种植还没有普及和推广，直到5年后，才有代料块栽培法。
    也就说，香菇的生意可以一直做，不过，量不能太大。
    心里正盘算着，白翠珍就十分有经验地对林小淼说道：
    “大姐，你先走，我等一会儿再出去。”
    见白翠珍这么仗义，　林小淼也不推辞，背上背篓走地飞快，沿途还换了两辆公交车才回到客车站。
    直到和林家国汇合的时候，林小淼才放下心来。
    她今天也是胆子大，为了票证，跟着一个城里丫头交易，幸好对方是真要东西，万一是钓鱼的，那自己就危险了。
    以后可不能再干这种事情了。
    今天回公社的客车没有了，只能在市里住一晚，明天一大早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