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言可畏

    第二十章 人言可畏
    大少夫人周氏带着福寿堂管事婆子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自家婆婆和妯娌黎氏围着宋依依。
    宋依依正在画花样子。
    周氏上前一看，眼睛不由得一亮。这花样子看起来虽繁复又出奇的亮眼。
    如果绣在衣裙上……“这是什么花样子?这么漂亮？”“依依说是牡丹。看起来确实雍容华贵，可又带着点俏皮，让牡丹显得不那么高高在上。”
    周氏眼睛一亮，越看越喜欢。
    “大嫂嫂既然喜欢便拿去。让绣娘照着花样子给嫂嫂裁件新裙子，牡丹宴那天大嫂嫂一定会艳压四方。”
    周氏确实有点心动。
    黎氏索性便把花样子塞给了周氏。“本也是依依随便画的，谁喜欢谁便拿去。大嫂尽管拿去绣在新裙子上，我们也好饱饱眼福。”
    周氏含笑接了。然后才神情微凛的开口。说是宋老太爷那边的管事妈妈亲自来请宋依依。
    宋依依脸上神情倒是很平静，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可宋夫人却有点担心。
    “这时候来喊你……也不知道你祖父什么意思。你到了福寿堂好好同你祖父说话。若实在说服不了你祖父，母亲和你哥哥们再想办法。”
    “母亲放心，我会好好同祖父讲的。”
    出了门，便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立在廊下，见到宋依依老妇人瞬间便笑了。可笑着笑着眼圈又有点泛红。
    宋依依上前，轻轻抱了抱老妇人，喊了声张妈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让妈妈好好看看……怎么瘦了这么多！魏家是不是不给你饭吃啊？”
    语气正经，不似玩笑。似乎又想到些什么，老妇人脸上露出愤恨之色。“老奴以前瞧着那姓魏的就觉得他油头粉面。偏偏生了张巧嘴，老夫人的老太爷都被他蒙骗了。老奴可不会上当，果然，便不是个好的。
    小姐在魏家受委屈了。”
    张妈妈是宋老夫人的陪嫁丫头，一直未嫁，在宋家算是半个长辈的存在。
    便是宋夫人在张妈妈面前也是客客气气的。
    宋夫人亲自将张妈妈送出了院门，看着张妈妈和宋依依相携着走向福寿堂。
    “祖父最宠依依了。必然会替她做主的。”周氏轻声安慰宋夫人。
    宋夫人心中重重叹了口气。
    依依自然是极受宠的。可有些时候，便是再受宠，有些事情在男人看来也是异想天开。
    张妈妈亲自将宋依依领到福寿堂小书房外。示意宋老太爷在内，然后小声安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宋老太爷必定是站在宋依依这边的。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给宋老太爷。
    宋依依点头。
    轻叩房门，直到房中传出宋老太爷中气十足的一句‘进来’。推开书房门，宋依依看到了前世因为得知魏璟陷害宋家而被气的吐血的祖父宋老太爷。
    此时的宋老太爷看起来精神十足，正站在书案前挥笔。
    宋依依没有打扰，安静的站在一旁，直到一幅字写完，宋老太爷收了笔。这才抬头看向宋依依。
    宋老太爷早已辞官，当年任职御史台官拜御史大夫，曾主导过十次乌台听辩。
    御史台的职责是掌管官员升迁，还有监督各地官员之责。能被皇帝放在那样的位置，一放便是十余年，可见宋老太爷品性。
    “依依给祖父请安。”
    宋老太爷打量孙女，从头看到脚。
    小孙女可是他们宋家的掌上明珠。
    先前连得两个孙儿，这个小孙女的出生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宋家向来男丁多，女孩少，宋依依的出生可谓是众望所归。
    再加上她小时候身子弱，宋家从上到下，都把她捧在手心里。
    宋老太爷嘴上虽然从来不说，可没辞官前，下了朝第一件事便是回家抱一抱小孙女。
    他看着小孙女会走，会跑，会跳，长成大姑娘，然后出嫁……
    一眨眼，她已经嫁人两年了。
    “昨晚事情没弄明白，所以没有见你，你不会怪祖父吧。”宋依依摇头，宋老太爷为人谦逊，最是讲究礼数，遇事绝不偏袒。他是绝对不会听信任一面之词的。
    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宋依依从祖父的态度中已经隐约猜出了宋老太爷的意思。
    果然，下一刻宋老太爷缓缓开了口。
    “魏璟言而无信，是祖父看错了他。
    可即已嫁进魏家，木已成舟。祖父可以出面，将魏璟叫到宋家，当着你的面，让他发誓，这辈子绝不会撼动你正妻之位。
    将来你的长子才能承继魏家。
    至于外面女人生的孩子，永远是庶出之身。”
    宋依依没有觉得失望。
    可能父亲也是这般想的，不过是背信弃义，纳了房小妾的事，何至于大动干戈。
    宋依依在下了和离的决定前，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她一直在考虑如何说服宋老太爷。
    装可怜，博同情，虽然祖父确实会怜惜她，可绝对不会同意她和魏璟和离的。
    “他已失信一次，祖父还能信魏璟的誓言吗？”
    “这次我会请宋家和魏家两族宗亲，族老出面。当着长辈们的面，让魏璟发誓。”
    “……他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祖父要依依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吗？”宋依依轻声问道。
    便是这样轻飘飘的语气，让宋老太爷沉默良久，最终他长叹一声开了口。“祖父想了一晚，我也气他不守信用，小人行径。
    可是依依……人言可畏。
    难道要闹到休妻的地步吗？他若是一封休书，你会被世人唾骂的。
    那些市井之人可不管魏璟是不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他们只会说宋家女儿善妒。因为夫君纳了房妾室就胡搅蛮缠。最终闹到休妻的地步。
    祖父其实不怕这些流言蜚语。
    可是宋家还有宗族，还有旁系。
    祖父不能一意孤行置所有族亲于不顾。
    依依，是祖父的错，看错了人，让你受委屈了。”
    宋老太爷一辈子要强，这样直言自己错了算是生平头一次了。
    可一次错，害的却是嫡亲的孙女。宋老太爷心里简直五味杂陈。魏家的事他已经打探清楚了。
    魏璟带回了一个女子和他同这女子生的孩子。
    似乎那女人还闹着要求以平妻身份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