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事

    花叶蔓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地牵起二妹那肉嘟嘟、圆滚滚的小手。
    她背上背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背篓，和二妹一道踏上了回家的路。
    花叶蔓所居住的村子名为山下村，这可是个颇具年头的老村子。
    它静卧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脚下，整个村庄规模颇为可观，
    足足有五百户人家。若要统计人口，约莫得有三千多人。
    由于山下村人口众多，且距离最近的镇子路途较远，村民们外出购置物品多有不便。
    久而久之，村子里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虽规模不大，却各类物资一应俱全的小市场。
    每逢赶集之日，不仅本村村民纷纷前来采买，周边村子的人也会兴致勃勃地赶来凑个热闹。
    彼时，那场面热闹非凡，处处洋溢着红火的气息。
    不过今日并非赶集的日子，因而街上行人寥寥，略显冷清。
    但仍能瞧见一些本村的商贩坚守在自己的摊位前，满脸热忱地向路过的人推销着自家的商品。
    市场里甚至还有一家售卖各种美食的小摊子，那阵阵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直叫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花叶蔓带着二妹来到吃食摊子前，笑着说道：“王婶，麻烦给我拿3个肉包子，谢谢啦！”
    王婶手脚麻利地把包子装好，递到花叶蔓手中，关切问道：“大妞，就买3个够不够呀？不多买点？”
    花叶蔓一边把6文钱递给王婶，一边回应：“谢谢王婶，够了，我爹去镇上干活了，不在家。”
    稍作停顿后，她又接着说：“我娘快生了，到时候还得劳烦您帮忙呢！”
    王婶爽朗一笑，应道：“都是邻里乡亲的，帮个忙那是应该的，可别跟婶子客气！”
    说着，还额外送了花叶蔓一个葱油饼。花叶蔓笑意盈盈地道谢，
    二妹也脆生生地跟着表达感谢，王婶满脸慈爱，伸手捏了捏二妹那圆圆的脸蛋。
    在这村子里，王婶和花叶蔓的娘关系极为亲密，又恰好是邻居，平日里往来走动便格外频繁。
    王婶为人极为和善，性格豪爽大方。她嫁给王大壮后，育有三个儿子，
    分别是9岁的大牛、7岁的二牛和5岁的三牛。
    这几个孩子个个都长得壮实，平日里没少和花叶蔓他们一起玩耍。
    说起花叶蔓的娘万玲，今年已然26岁了。
    听娘讲，她小时候跟着姥姥、姥爷从外地逃荒到隔壁的洞里村，从此便在那儿安了家。
    姥爷名叫万衡，看上去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
    在姥爷在世的时候，家里的日子过得温馨和美。
    只可惜后来姥爷因病离世，那时娘才仅仅12岁。
    王婶和娘虽说性格大相径庭，可相处起来却无比融洽。
    她们时常聚在一起唠唠家常、做做针线活，还会彼此分享生活中的趣事。
    王婶总是夸赞娘贤惠善良，娘也十分欣赏王婶的豪爽大气。
    要说起来，爹能娶到娘，还多亏了姥爷呢。
    原来，姥爷年轻时在山上采蘑菇，不慎被毒蛇咬伤，当时孤立无援，情况危急。
    正巧爷爷在山上采蛇药，手中恰好有解药，便出手救了姥爷。
    自那以后，姥爷便一直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时常跟姥姥罗琳还有娘念叨，想着何时能够报答这份救命之恩。
    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大姨比娘小2岁，名叫万晓，长相普普通通，可脾气却异常火爆，对读书也毫无兴趣。
    小姨比娘小11岁，名为万红，模样生得极为俊俏，比起娘来也毫不逊色，同样对读书提不起兴致。
    舅舅万阳比娘小10岁，读过一些书，但比娘读得少。
    这其中缘由是，舅舅8岁那年调皮捣蛋，跑去爬树，结果一不小心从树上摔落，右腿摔折了。
    从那以后，他的右腿便落下了残疾，走起路来慢吞吞的，很是不利索。
    出了这档子事，姥姥当时悲痛欲绝，感觉天都要塌了。
    舅舅那时年纪尚小，倒没觉得这事儿有多大影响。
    可娘和大姨、小姨她们，一个个都哭得稀里哗啦。
    也正因这腿伤，舅舅后来便不再读书了。
    待花叶蔓的娘15岁时，已然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她生就一对弯弯的柳叶眉，一双乌溜溜的杏眼，皮肤白皙胜雪，明眸皓齿，
    双唇不点而朱，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垂至腰间，声音温柔悦耳，身形婀娜多姿。
    远远望去，便能看出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在十里八乡都颇具美名。
    然而，因为舅舅的缘故，娘在婚事上并非一帆风顺。
    那时爹都已经25岁了，却还未曾成亲，主要是因为爹脾气暴躁，偶尔还会动手，眼光还颇高。
    爹学会了爷爷治疗蛇伤的诀窍，又向游医学了些草药知识，能够赚些钱，便有些好高骛远，
    一般人都入不了他的眼。爹身高六尺，远远望去，便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爷爷奶奶为此急得不行，恰好听闻有人说起娘，便上门去商量求娶之事。
    实际上，当时来求娶娘的人不在少数，只是姥姥和娘想着慎重挑选，私下里再打听打听对方的人品和家世。
    奶奶上门表明求娶之意后，姥姥并未当即答应，只说考虑考虑。
    等奶奶走后，姥姥把这事告诉了娘。随后，她们托人去打听，得知爹总体还不错，
    有本事、懂医术、还孝顺，人长得英俊还能挣钱，就是年纪偏大、脾气不太好，
    偶尔还会与人发生冲突。娘一听爹会打架、脾气差，心里就不太乐意。
    姥姥便劝娘说：“你爹的恩情还没还呢，就当是还恩情了吧！”
    娘听后陷入了沉默，最终为了报答恩情，嫁给了爹。
    婚后两年，娘生下一个女儿，可孩子还未满一岁就不幸夭折了。
    听娘说，爹特别疼爱这个女儿，或许是初为人父，重男轻女的想法那时还没显露出来。
    后来生下花叶蔓，爹的态度尚可，只是没那么喜爱，还老是嘟囔怎么又是个女孩。
    虽说爹没有亏待花叶蔓，但对娘的态度就没那么好了。
    而花叶蔓呢，脾气十分倔强，活脱脱像个男孩子。
    娘每次瞧见她，都忍不住暗自叹气，心里想着：“你咋就不是个男孩呢。”
    所以，花叶蔓从小就知道，爹更喜欢男孩。
    爹对二叔家的儿子，比对自己要亲近得多，爷爷也不太搭理花叶蔓。
    二妹出生的时候，爹的脸色愈发难看。好在二妹性格乖巧，模样又惹人怜爱，
    爷爷倒也不会给她脸色看，奶奶更是对她宠爱有加，
    常常在爹面前夸赞二妹的好。时间久了，爹偶尔也会对二妹展露笑容。
    哎，要是爹知道这一胎又是个女儿，花叶蔓真担心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说不定还会把孩子送给三叔。
    三叔成亲三年了，一直没有孩子，早就想先收养一个。
    上一世，小妹确实被送给三叔抚养，可养了一年后，三婶怀孕了，后来生下一个儿子，
    便对小妹百般苛待，不是打骂就是训斥。
    总之，小妹的日子过得凄惨无比。这一世，花叶蔓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正想着这些事儿，不知不觉就到家了。看着眼前那两间破旧的茅草房，花叶蔓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其实爹挺能挣钱的，可他挣的大部分钱都拿去孝敬爷爷奶奶了，还有一部分补贴给了兄弟姐妹和侄子。
    因为他们都有儿子，虽说现在三叔还没孩子，但后来他生了个儿子。
    在爹的心里，还指望着万一自己没儿子，以后能靠侄子给自己养老送终呢。
    所以，爹只给家里留一小部分家用，一家人的日子过得颇为拮据。
    总之，在爹的心里，他的那些兄弟姐妹远比自己的妻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