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证据收集

    灵隐寺的夜色浓得仿佛能滴出墨来。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唯有寺内零星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将飞檐斗拱的轮廓切割成支离破碎的暗影。陈滨、苏瑶和小李伏在寺墙外的槐树上，屏息凝神观察着寺内的动静。远处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尖锐而突兀，仿佛在提醒他们——每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结界强度比白天弱了三成。”苏瑶指尖轻捻符纸，闭目感应片刻，低声说道。她的长发被夜风撩起，露出颈间一道尚未愈合的暗红伤痕，那是与蜘蛛精缠斗时留下的印记。陈滨微微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匕，刀刃上刻满密密麻麻的咒文，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青光：“亥时三刻是阵法交替的间隙，我们只有半柱香的时间。”
    小李握紧了手中的罗盘，指针正疯狂颤动，指向方丈居所后的假山方向。那里看似是寻常的园林造景，实则藏着一道暗门，通向密室入口。三人早前暗中观察多日，发现方丈每日丑时必会进入密室，直到寅时方出。今夜，他们必须赶在方丈抵达前潜入。
    “记住，一旦触发警报，立刻退到西南角的枯井旁。”陈滨将一枚刻着“遁”字的铜钱塞进苏瑶手心，“这是最后的退路。”苏瑶指尖摩挲着铜钱凹凸的纹路，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放心，我可不想再被猪妖的瘴气熏晕一次。”
    话音未落，寺内的梆子声骤然响起——亥时三刻已至！
    三道黑影如鬼魅般翻过院墙，贴着墙根疾行。陈滨打头阵，短匕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滴落地面，竟化作一团黑雾，悄然吞噬了巡逻僧人的脚步声。这是他从古墓典籍中学来的“障血术”，以自身精血为引，制造短暂的听觉屏障。苏瑶紧随其后，袖中滑出三张符纸，凌空画出“隐”字诀，将三人气息彻底隐匿。小李则负责断后，罗盘上的指针被强行掰向逆位，扰乱结界中的方位感应。
    假山近在咫尺。陈滨蹲下身，指尖触到一块布满青苔的岩石，触感冰凉黏腻。他默念咒语，岩石表面忽然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纹路——正是结界的外显形态！苏瑶迅速咬破食指，以血为墨，在纹路上勾勒出一道缺口。血液与金光相触的瞬间，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空气中弥漫起焦糊味。
    “快！”陈滨低喝一声，三人闪身挤入裂开的结界缝隙。身后的金光如活物般蠕动，试图闭合缺口，却被苏瑶甩出的符纸死死卡住。假山底部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门，门缝中渗出森森寒意。
    密室通道狭长曲折，石壁上镶嵌的磷火灯忽明忽暗，将人影拉长成扭曲的怪物。陈滨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前方地面隐约浮动着一层淡紫色的雾气。
    “噬魂瘴。”苏瑶脸色骤变，“沾上一丝，魂魄便会被腐蚀。”她解下腰间玉葫芦，倒出几滴琥珀色的液体。液体落地即燃，火焰呈诡异的幽蓝色，将瘴气焚烧殆尽。这是她在藏经阁古籍中找到的“净莲火”，以百年菩提叶炼化而成，专克阴邪之物。
    瘴气散尽，通道尽头赫然是一扇青铜巨门。门环上雕着狰狞的罗刹头像，双目镶嵌血玉，仿佛随时会活过来。小李举起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凶”位。“这门被下了血咒。”他声音发紧，“强行开启会惊动施咒者。”
    陈滨却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的骨钉——正是从猪妖体内挖出的獠牙炼制的“破煞钉”。他猛地将骨钉刺入罗刹左眼，血玉“咔嚓”碎裂，门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啸，青铜门缓缓洞开。
    密室内阴冷刺骨，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冰碴。正中央摆着一座青铜祭坛，坛上供着一尊三头六臂的邪神像，神像手中托着一颗跳动的心脏，血管如藤蔓般蔓延至整个密室天花板。四周堆满木箱，箱盖半开，露出里面冻僵的“僵尸肉”——惨白的肉块上布满黑色经络，散发出腐尸般的恶臭。
    “这些肉……是从活人身上剜下来的。”苏瑶捂住口鼻，声音发颤。陈滨用短匕挑起一块肉，肉块竟突然抽搐，表面浮现出人脸轮廓！“方丈用邪术将活人炼成‘肉傀’，再卖给黑市。”他眼中燃起怒火，“难怪医院那些尸体总是不翼而飞！”
    三人分头搜索。小李撬开墙角一口铁箱，翻出一叠账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交易明细：“丙戌年三月，供肉傀三百斤于城南醉仙楼……戊子年腊月，收灵隐寺护法僧人银钱五千两……”越往后翻，账本上的字迹越癫狂，最后几页竟是用血书写成，字句间夹杂着扭曲的符文。
    苏瑶在祭坛底部发现一尊玄铁匣，匣内整齐码放着七枚骨铃，铃身刻满蜘蛛与野猪的图腾。“控制双妖的法器！”她捻起一枚骨铃轻摇，铃舌撞击的刹那，密室陡然震动，邪神像的心脏剧烈收缩，血管中传来“咕咚咕咚”的血液奔涌声。陈滨一把按住她的手：“别动！这些铃铛和祭坛的阵法相连！”
    突然，祭坛后方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小李掀开一块松动的石板，下面竟藏着一摞信件。火漆印上赫然是方丈的私章！陈滨拆开最上面一封，信中写道：“……七月十五中元节，以百具肉傀为祭，可启‘幽冥血阵’，届时妖王临世，你我共掌阴阳……”落款是一个潦草的“魇”字。
    “妖王……幽冥血阵……”苏瑶喃喃重复，脸色惨白，“方丈不只是想敛财，他要召唤上古妖王，颠覆人间！”
    正当三人将证据装入乾坤袋时，密室外突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方丈提前回来了！
    “躲到祭坛后面！”陈滨一把拽过苏瑶。青铜门轰然洞开，方丈高大的身影踏入密室，黑袍下露出一张枯槁如树皮的脸。他脖颈上挂着一串人骨念珠，每颗念珠都刻着一张痛苦扭曲的面孔。
    “有老鼠溜进来了啊……”方丈阴恻恻地笑着，抬手一挥，邪神像的心脏陡然爆开，血雨倾盆而下！血液落地即化作无数血色蠕虫，潮水般涌向三人。小李甩出符纸，符纸化作火墙阻隔虫群，但蠕虫竟啃食火焰，转眼突破防线！
    苏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空中画出血符：“天地玄黄，万法归宗——破！”血符炸开金光，蠕虫在惨叫中化为灰烬。方丈却毫不在意，掌心凝聚出一团黑雾：“小辈，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
    黑雾化作巨爪抓向陈滨，陈滨挥匕格挡，短匕与黑爪相撞迸出火星。他虎口震裂，鲜血顺着匕身滴落，却在触地瞬间结成冰晶——方丈的阴气已侵蚀了整个空间！
    “拖住他！我来毁掉祭坛！”苏瑶冲向邪神像，却被方丈袖中射出的骨链缠住脚踝。小李甩出墨斗线捆住骨链，线绳却寸寸崩裂。千钧一发之际，陈滨突然将破煞钉刺入自己掌心，以血为引，怒吼道：“雷部真君，听吾号令——诛邪！”
    密室穹顶陡然劈下一道紫雷，正中祭坛！邪神像在雷光中四分五裂，方丈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黑袍燃起熊熊烈火。趁他分神，三人抓起乾坤袋冲向密道。
    “你们逃不掉的……”方丈的诅咒在身后回荡，“妖王即将苏醒，所有人都要陪葬！”
    密道在雷击下开始坍塌，石块如雨砸落。陈滨用身体护住苏瑶，后背被尖锐的石棱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小李拼命催动罗盘，指针疯转着指向生门方向。三人跌跌撞撞冲出密道，跳入枯井的瞬间，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座假山轰然塌陷，烟尘冲天而起。
    枯井下的水道寒冷刺骨，三人顺流漂至后山溪涧，才敢浮出水面。月光终于穿透云层，照亮他们惨白的脸。陈滨忍痛展开乾坤袋，账本、骨铃、信件一样未少。
    “这些证据足够让方丈身败名裂。”苏瑶撕下衣角为他包扎伤口，指尖仍在发抖，“但他说妖王要苏醒……我们必须阻止血阵！”
    陈滨望向灵隐寺的方向，火光已将半边夜空染红。他握紧短匕，一字一顿道：“下一战，就是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