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醒了

    石水要忙着回去整理卷宗，便与乔婉娩在路口分别。
    月色下，乔婉娩步履匆忙，赶回了住所。她抬眼看向守在自己居所门口两侧的门人，又不放心地询问了两人的情况，得到了安然无事的答复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推门而入。
    医师已经将两人身上的伤口处理完毕，此刻正等在外厅。见乔婉娩回来了才起身看她，“婉娩。”
    她担忧的目光移向乔婉娩脸颊上的伤口，又赶紧拉着她坐下，拿了药膏一点点晕开沾在伤口上。
    乔婉娩坐在凳上任由她动作，她面色如常，却忽然开口道：“你已经看到了吧。”
    医师的动作猛地顿住，良久后，她哀叹一气，重新坐了回去，主动道：“你早就知道李门主还活着了？”
    不然也不会下如此怪异的命令，还特地叫她来帮忙医治。
    墨医师与乔婉娩相识多年，自然不会叫今日之事落到外面，只奇道：“但按理来说，李门主失踪十年，他再怎么天资卓越，也不可能保持样貌一分不变。这怎么……？”
    “我也不知。”
    乔婉娩轻笑一声，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略微放松，她为自己倒了一杯已经温凉的茶水，丝丝凉意入喉，叫人神志清醒，“但他能回来，已是万幸。纠结这些又有何用呢？”
    “他不愿告知我的，我也不想去问。”
    乔婉娩缓慢地站起身，看着窗外一轮皎洁的皓月。她余光瞥见墨医师脸上的几分复杂神色，又见对方犹豫着想要开口，便轻声道：“不必担忧。”
    “我与他皆已从过往中脱离，情终未尝不是件好事。更何况，我觉得把酒言欢，各奔前程，反倒更适合我们。”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像是在回答什么人的问题，又像是与自己对话。
    墨医师愣愣地看着乔婉娩，听完之后，也跟着她放松地笑了笑。
    梨园听画的事第一时间传到了留守四顾门内的肖紫衿耳中。听闻乔婉娩受伤，他将一切事物托给其他人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北域。
    此时距离事了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李莲花与李相夷还是未曾醒来。乔婉娩不敢叫别人看到他们，只找了贴身的侍女与小厮，每日轮番照顾两人。
    她的庭院每日自然还是严防死守，绝不让除墨医师以外的人随意进入。
    而这拦截下来的人里自然也有肖紫衿。
    彼时的乔婉娩正在外头整理卷宗，还未回来。石水与肖紫衿碰了面，便一同赶来，打算去她住所找人。谁知却皆被持剑的门人拦在了门外，分毫不得进入。
    这些人不是百川院所属，是乔婉娩的自己人。即使肖紫衿拿出四顾门的身份施压也没用。
    石水是知道乔婉娩把那重伤的两人放在自己住所里的。可她近日来大小事务不断，今日才得了空闲，自然也没时间去打听具体。
    此时见自己被门人拦下，反倒是想起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当即便对屋里那除了李莲花以外的另一人起了疑心，但没有声张。
    但肖紫衿反应有些大。
    他恋慕乔婉娩人尽皆知，更何况两人之前还差点成了婚。虽然最后没有成功合籍，各自依旧是独身。但他依旧自认为自己是乔婉娩的未婚夫婿。因此对自己被拦下这事愤慨不已。
    但守门的人得了死命令，自然不会放人过去。石水见已经行不通，况且乔婉娩也不在此地，便劝慰了肖紫衿先行离去，自己则是在门外一直等到了乔婉娩回来。
    直到日落西山后，她才见远处一道清瘦的窈窕身影越走越近，石水站起身来，与她遥遥相望。
    她沉默片刻，等到乔婉娩走近，才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另外那个究竟是谁？”
    石水蹙眉回忆着自己对这位一直跟随在李莲花身边的人仅有的一点印象，除却赏剑大会上那次，就是在书房里看见他与李莲花半夜翻墙进云水楼的时候。
    行迹诡谲，这人绝对不简单。
    乔婉娩思索片刻，她知道石水的脾性，是位说一不二的主。更何况自己也信得过她，要说佛彼白石四人里，乔婉娩还是更喜欢直率正义的石水。
    “现在他们还没醒。”
    乔婉娩打算等他们醒了，再把这事商量。可石水今日便铁了心的要进去。
    醒不醒不要紧，最重要的是那天与重伤昏迷的李相夷擦肩而过后，她回去越想越不对，心头那股莫名的悸动和熟悉感无时无刻不在提示她。
    这人，绝对有问题。
    乔婉娩沉思片刻，刚准备再出言劝说时，耳边却突然传来几声脆响。
    她猝然回头，看向房间。只听见屋内炸开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石水回头，看见原本守在屋里的侍女匆匆跑出，裙边甚至还沾染着被打翻的黑乎乎的药汁，显得略微狼狈。
    她神色焦急，不顾礼仪地大喊：“醒了，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