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镇门内的少年

    一阵凉风袭来。
    少年终究是被冷醒了。
    睡眼惺忪的看了眼周遭，还是在那间破败的老宅子。
    少年裹了裹身上那件缝缝补补的棉袄，还是遮不住冷意。
    若是入冬了，只怕是会冻死在某个冬天里，死在老宅子的某个角落里，大概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少年走出门，在那破了半边的水缸里，舀了瓢清水，洗了把脸。
    算是清醒了。
    少年最近，揽了个送信的活儿，能赚到几个铜钱，这也算是赖以生存的生计了。
    想起昨日在那小镇入口大门那边，碰到了看负责大门的魁梧汉子。
    魁梧汉子跟少年说道：“明儿你来这边，帮忙看一上午的大门，事后，我给你一袋子铜钱。”
    少年为难起来，“可明儿我还要去送信给齐先生。”
    魁梧汉子想了想，笑道：“这样吧，反正明早上我也顺路，齐先生的信我帮你送过去。”
    少年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
    晨曦微露，落叶知秋。
    少年背着个小篓筐，来到了小镇大门这边。
    一眼看去，就能看见那间有些破旧的屋子，正是平日里魁梧汉子住的地方。
    昨日离开时，那魁梧汉子还不忘了提醒了少年一句，“明早上记得背个小篓筐，有用！”
    少年想不通，便打算着在大门那边，等看门的魁梧汉子回来后，就去山上一趟，看看能不能采到些能吃的蘑菇菌子。
    晚上也能勉强填饱肚子了。
    少年取下背篓，准备敲门，便一眼瞧见了那张贴在门旁边的纸条——
    “钥匙在窗边。”
    少年取下张条，不曾想，背面还有字——
    “今儿的大门交给你看着，门外之人凡是想要进来，你便向他们讨要一株奇花异草，记住，是一个人一株。”
    少年一头雾水，却也只能照办。
    毕竟是为了那一袋子铜钱嘛！
    日升渐起，光辉洒满天地间。
    蹲坐火炉边的少年，正吃着魁梧汉子给他准备的吃食。
    就听见些许嘈杂声传来。
    少年拿上那啃了一半的馒头，一脸茫然的走出屋子。
    抬头间，就看见了门外的数人。
    率先走过来的那青衣年轻人，一脸笑意，很诚然的笑容。
    青衣年轻人掏出一株泛着幽光的奇异花朵，自我介绍道：“我叫辞乡，按照规矩，这是进门的代价，还请你收下。”
    少年郎看着眼前之人，早忘记了手里还有半块没啃完的馒头，傻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少年不好意思道：“我姓陈，我叫陈先，先手的先。”
    青衣年轻人笑而不语，再次递出手里的那株幽光草。
    少年意识到了什么，挠了挠头，指了指一旁的小背篓。
    少年一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刘大叔的意思是这样啊！
    青衣年轻人将幽光草隔着小镇的大门，放进那个同样老旧的背篓里。
    说是大门，不过是个用数十根竹子编排而成的围栏。
    少年打开了小镇的大门，让青衣年轻人走了进来。
    青衣年轻人自始至终都是一脸虔诚笑意。
    打量了一下少年，意味难明，青衣年轻人辞乡，笑着扬长而去。
    唯有喃喃言语声，闯入少年心间——
    “陈先，成仙，好福缘！”
    少年回头看一眼那已经远去的背影，眼里满是困惑。
    只是这些困惑很快，都被忙碌给冲散了。
    一个头戴斗笠，嘴叼一根枯草，背剑的年轻人，放下一株奇花，也进了小镇。
    少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从屋子里端来木凳，就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各色各样的人放下手里的奇花异草，走进小镇。
    有个身着黑袍的大叔，放下手里的奇花，神色匆匆。
    有读书人和剑客。
    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姐姐，背着长剑，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和那嬉皮笑脸的年轻道士进了小镇。
    期间，也有长相奇怪的之人。
    譬如，那一身黑袍遮帽的人，带着个奇怪的下属，用两株异草，换来进镇的资格。
    让少年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同前来的四人。
    那魁梧的汉子，体格和刘大叔不相上下。
    一脸冷漠的姑娘。
    有个身着红棉袄的姐姐。
    还有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小和尚。
    少年不由得感到困惑，“难道外面的人都这么奇怪？”
    困惑之余，有个拎着大铁锤的汉子，来到小镇大门前。
    少年已经见怪不怪了。
    等那大叔走远以后。
    少年将已经满满当当的小背篓，抱回屋内，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将那些奇异的花花草草挑选放好。
    做完了这一切，少年陈先又把小背篓拿到小镇大门处。
    终于记起那没啃完的半块馒头，少年坐在木凳上，一边啃着冷馒头，一边安安静静等待外面的人到来。
    黄昏之际。
    余晖散落一地，照映在小镇大门这边，金灿灿一片。
    少年原想着还要去山上采些菌子做晚饭，如今一看时间，怕是来不及了，只能无奈作罢。
    嘴上抱怨了一句那位迟迟不来的刘大叔，“这刘大叔说话不算话，明明说好一上午的，这都落日了，还不来。”
    脚步声传来。
    一个长相极其英俊的年轻人，背着大剑，来到小镇大门前。
    来人一脸淡漠，言语间却并没有什么冷淡，反而有些随和。
    “我叫余斜，来自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再一次重复了今儿说过最多的话。
    我姓陈，我叫陈先，先手的手，名字是我们镇上的齐夫子取的。
    名叫余斜的年轻人还是一脸淡漠，看样子估计是面瘫。
    他拿出一棵幽绿都小树苗，递给少年。
    “这是我的，我可以进去了吗？”
    少年接过小树苗，轻轻放入小背篓，笑道：“欢迎你的到来。”
    之后。
    少年又开始了漫长等待。
    刘大叔还是没回来，少年便只能等着了。
    暮色渐浓时。
    有个白发年轻人出现在门外。
    还未等少年起身，那人已经跑到少年跟前。
    来人问道：“屋子里有没有火炉，冷死我了。”
    少年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家伙，又怕眼前之人不怀好意。
    寻思片刻，少年指了指旁边的木凳，说道：“我去把火炉端来，你先坐这里。”
    火炉不是很大，也不是那种富贵人家里昂贵又重的专业火炉。
    眼前这个火炉，说是火炉，不如说是火盆还差不多。
    李岁暖了暖手，从怀里掏出一株竹苗，正是梦乡竹。
    递给少年，很认真地说道：“感谢你的善心，这东西送给你了。”
    话音刚落。
    脚步声匆匆忙忙传来。
    少年回头，便看见了那满头大汗的刘大叔。
    李岁跟着回头。
    刘大叔第一时间跑进屋子，灌了口清水解渴。
    之后才走出屋子，看看眼前的少年陈先，再看看身旁的白发年轻人，一脸困惑。
    刘大叔俯下身子，搁少年耳边问道：“我不是说让你就守一上午吗？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少年茫然抬头，看着刘大叔。
    刘大叔意识到了什么，猛拍额头，歉意道：“忘记了说，怪我，怪我！”
    少年也不是记仇的主，将小背篓抱进屋子，取出里头那寥寥几株奇花异草。
    之后背上小背篓，走出屋子，大眼睛直直盯着刘大叔。
    魁梧汉子不明所以。
    少年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暗想，我倒要看刘大叔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一旁的李岁，自然不嫌事大。
    “那个大叔，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人家小娃子总不能免费帮你看门吧？”
    刘大叔一脸恍然。
    然后又一脸可怜兮兮道：“小先啊，不是我赖账，是我今儿没钱，等过几天有钱了，一定亲自给你送到你家宅子。”
    少年无奈挠了挠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岁也不再逗留。
    却也不忘了怼那魁梧汉子一句。
    “连小孩子都骗，太不要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