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眼见不一定为实

    林栋哲两人和林武峰庄超英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医院，
    手术室外，
    庄超英抓着林栋哲的手臂问：“栋哲，你确定是鹏飞吗？”
    林栋哲挠了挠头，“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听交警的描述我感觉是鹏飞。”
    庄超英沉默地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
    那亮起的灯光，似乎是死神的宣判，一点点判处人间的悲欢离合，生死别离。
    庄图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此时的他，盯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风衣皱巴巴的，看起来极其狼狈。
    林栋哲拦住护士，“请问里面的病人叫什么啊？”
    护士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进了手术室。
    救人是一件争分夺秒的事，多耽误一秒都是对病人的不尊重。
    再加上，里面是交警那边送来的，这个时候能不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名字反而不那么重要。
    林栋哲看着再次关上的急救室大门，
    世界一片苍白！
    如同他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将希望湮灭，一切都变成梦幻泡影。
    三个小时过去，
    那扇门依旧没有打开，如同外面的风雪没有停止。
    林栋哲的心里下起了雪，将他和向鹏飞一起看《家庭医生》的日子一点点覆盖，变得冰冷无比；
    冷白色的灯光照在他的手心，恍惚间，两个少年在大巴上越走越远，路边的树快速往后退去，直至消失不见。
    庄超英走来走去的，心里同样焦急。
    庄图南皱眉道：“爸，你坐会，别晃了，晃得我头晕。”
    庄超英叹了口气，继续晃。
    嘟嘟！
    林栋哲接起电话，“喂，姑姑。”
    庄图南疲惫地看过去。
    林栋哲犹豫了一会儿，捂住电话，看向庄图南和庄超英。
    “爸哥，这事要不要跟姑姑说啊？”
    庄超英深呼吸一口气，“简短一点跟她说吧，毕竟是鹏飞的妈，这种事肯定是要告诉她的。”
    林武峰：“庄老师说得没错，不过栋哲啊，那个什么语言稍微委婉点，然后尽量夸小点事实。”
    林栋哲点点头，重新拿起电话，
    “姑姑，嫂子在你身边吗？”林栋哲先是开口问道，
    得到庄桦林没有的回答之后，
    他快速简短地将向鹏飞可能失踪的事告诉了庄桦林。
    砰！
    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从电话那头传来，
    林栋哲的心就像是被揪了起来。
    他喂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
    良久庄桦林哽咽道：“我……我这就来。”
    林栋哲连忙阻止，“姑姑现在大雪封路呢，走不了，你好好在家照顾好嫂子，这事先别跟他说。”
    “我们都在外面等着呢，要是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随即，
    他故作轻松道：“再说了，里面还不一定是鹏飞呢对不对？”
    只是这话，连他自己都骗不了。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骗过庄桦林 。
    庄桦林擦了擦眼泪，“对，栋哲你说的对，我会照顾好倩倩的，你们放心吧。”
    挂了电话，
    庄桦林整个人如坠冰窟，
    看着窗边向鹏飞在上海给她买的风铃和海报，说是大城市的人都喜欢搞这些文艺的东西。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喜欢这些东西的，难为鹏飞一直都记得。
    窗外落进几片雪花，
    缀满了雪花的风铃一点也不响了，那风铃上的康乃馨的花蕊此时被雪压完了头，看起来了无生机。
    滴答！
    滴答！
    医院墙上的时针，和庄桦林面前的钟表同频走动，
    像是无情的死神马蹄声，一点点打在他们的心上。
    又是三个小时过去了，
    时间变得尤为缓慢。
    蹲在地上的庄图南此时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腿的知觉了，大脑里满是晕眩。
    那个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憧憬着苏州大城市的少年一点一点在时间的消逝中远去；
    那个赚到了钱，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寄钱，担心他在学校里吃不好的弟弟正在风雪的呜啦声中跑远，庄图南伸手想要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
    那个自己没考好，却还是会为他考上了研究生而高兴的弟弟，正在一片水雾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庄图南摸了一把脸，不知何时布满了眼泪的脸上有些冰凉，
    他的眼镜上全是水汽，连同看这个世界都是一片雾蒙蒙的。
    第一次，
    一直冷静自持的庄图南心里祈求了上苍，让他这个弟弟平安无事吧。
    ……
    啪！
    手术室的灯光灭了，
    众人站起身，快步围过去。
    护士推着一个盖着白布的认出来时，
    右侧那只带着薄茧的手垂下来。
    空气突然静止，几人的呼吸都停止了。
    林栋哲不可置信地道：“医生，这……病人这是怎么了？”
    护士叹了口气，“哎，撞得太狠了，没救回来。”
    林栋哲颤抖着手，就要去掀那块白布。
    护士拦住，“你是他什么人？”
    林栋哲微红的眼眶中终于浸出了泪，“鹏飞……”林栋哲戚戚然地叫了一声。
    庄图南也趴在另一边，没哭，整个人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比林栋哲好。
    护士也不好打扰他们，
    虽然生离死别这种场景见多了，心里是麻木的。
    可是谁也拒绝不了一个帅气的男人流泪，还是一个看起来很乖很深情的男人，一看就想要把他欺负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