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舅爷

    青屏山脚下，一个晒的黑瘦的少年，倔强地背着柴回家。
    把柴火送去屋后的柴房，推开了家门。
    一个黑瘦的干瘪男人正在屋里抽着旱烟袋，不时还传出咳嗽声。
    “就知道抽，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一个中年妇女冲过来，一把抓住男人的旱烟袋。
    男人用力一抽，女人差点摔倒在地。
    “娘，我回来了。”
    “四儿回来了……屋里有水，自己去喝吧，嘴巴都干成什么样了？”
    女人看了一眼嘴巴有点干裂的黑瘦少年，说完后目光又迫切地望向男人。
    少年嗯的一声，直奔里屋厨房水缸而去。
    咕噜喝了大几口水，真是痛快。
    还要出去劈柴，随后转身出门。
    出门前，少年瞥了一眼父亲。只见他眉头紧蹙，竖成了川字眉。
    刚出门，就听见屋里母亲大声地对男人说:
    “你倒是拿个主意，四儿不小了。”
    丁寺已经猜到什么情况了，直接来到柴房外，心烦地劈着柴。
    家里还有弟弟妹妹，弟弟丁小五，妹妹丁雪。
    从去年开始闹饥荒，父亲先是把大哥二哥送去当兵，各换来了一吊铜钱，今年开春，又把老三也送走了。
    眼见半年过去了，这次该轮到丁寺了。
    母亲说，他是在寺庙出生的，还是方丈赐的名字，福泽深厚，受佛祖庇佑……
    小时候，母亲总是这么说。
    吃晚饭的时候，父亲一句话不说，闷闷地吃着饭。
    丁寺想和父亲说，就让他和三个哥哥一样吧，多少还能换着钱粮，弟弟妹妹总有活路。
    夜里，父母商量着什么，房间里总是传来唉声叹气的声音。
    后来不知怎么，声音停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才知父亲下定了决心。
    丁寺是迷迷糊糊被拉起来的，母亲给了丁寺一个护身符，说是大方丈送的，灵验保平安。
    父亲背着一个包袱，拉着丁寺出了门。
    丁寺回头，母亲躲在门后，后来又追出来几步。
    弟弟妹妹追在后面喊着“四哥哥”，后来被母亲拉着回了屋。
    丁寺想着，母亲在偷偷抹眼泪吧，三哥走的时候，母亲也是这样。
    “爹，这是要去哪？”丁寺跟在父亲后面问道。
    “四儿，别怪爹狠心。要把你送去三舅爷那里，以后自己谋个生路吧。”
    “三舅爷是镇上的客栈老板，门路广，不缺吃穿，他给你指条明路，应该能混出个人样。”
    丁寺也不再多问，或许这是最好的活路。
    丁寺一路跟着父亲，穿过村里的小河，又翻过了青屏山。
    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之前，赶到了镇上。
    镇上，不时有军马飞过，一副慌乱景象。
    这世道，只要闹饥荒，到处都是兵马匪卒，四方尽是人鬼妖魔，都在蠢蠢欲动。
    村口的丁麻子，就喜欢在村前的井旁天天胡说乱评，上面的话就是丁寺听来的。
    父亲带着丁寺一路躲躲闪闪，生怕丁寺被军爷抓去当了壮丁。
    一路躲躲闪闪，终于是来到了三舅爷的客栈前。
    客栈内有人在吃酒把盏，店小二忙前忙后。
    丁寺随着父亲手指，看到了三舅爷。
    “那就是你三舅爷王福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