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恨是定点

    大家都跟着迎亲的队伍上山，老婆婆端着一盆水泼在花轿的后面，说着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老婆婆递给她一碗拌着香灰的米饭，尼桑尔没有什么对此奇怪的心情，只有所有的中国人都面面相觑。
    香灰拌饭，是招鬼的。
    尼桑尔被老婆婆强迫跪在地上，给每个玩家手里都发了钱，但是不多，只有一张五块，让玩家把钱给尼桑尔。
    尼桑尔以为接过就没事了，但是老婆婆还要她给磕头。
    尼桑尔心里就算有不甘，但是也照样做了。
    她又被人扶着跨过火盆。
    不断向上跳跃的火焰差点就要烧到尼桑尔的小腿，她又抬高了些。
    涅火是第一个脱离队伍的，其他人看到涅火没有参加完婚礼就离开没什么事，也陆陆续续都跟着走了。
    尼桑尔被迫跟着配偶回去房里，等到老婆婆他们走了以后又跟着涅火他们出来了。
    大家走在路上都不说话，气氛特别紧张，期间还因为那个一直不说话存在感很低的中国女生钱余艺摔了一跤而有人指责。
    涅火其实不是很分得清人，因为光是这个副本里的男玩家她除了许舟马万程，和那个维西利亚的配偶有点印象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叫什么。
    但是女生她记得比较清楚，钱余艺就是那天中立派说确实是涅火害死陈范同的那个女生。
    令涅火有些惊讶的是那个钱余艺明明很胆小，走的路上都会四处看，竟然在踩着孩童尸骸的时候没什么特别害怕的举动。
    肖媛是明天结婚的，她是最紧张的，维西利亚因为没有怀孕被活活打死了，她也有些飘忽。
    他们一边走一边把地下的尸骸挖出来，但是很快就有人抗议了。
    “要挖到什么时候啊？这整个村子都是孩子，我们上哪知道她的孩子在哪？”
    这个时候大家又把目光投向了让大家挖孩子的涅火。
    涅火没有说话，只是继续低头挖着。
    他们从弃婴塔开始挖，现在才刚挖到庙旁边，但是孩子已经堆了很高，像是小山一样。
    “要不还是算了吧...”钱余艺唯唯诺诺地开口。“咱们这样挖下去是找不到的...”
    她的手已经被铲子的木把手磨出了水泡，疼痛难耐。
    “一定有什么办法是可以锁定孩子的。”尼桑尔把铲子放下。“我们回村里再看看，这样挖下去不行。”
    “咱们还有时间，在最后一个人结婚之前我们都可以找。”
    “结婚后怀不了孕被打死的又不是你...”肖媛白了一眼。
    涅火把铲子一扔，她挖的是最快的，似乎动作很熟练，马万程看着涅火挖土的姿势有些诧异。
    因为涅火熟练得很像是埋过尸。
    涅火恰好在这个时候转过头看了马万程一眼，马万程立马扭过头假装没看见她。
    众人看涅火挖得这么着急，也不像是骗他们的，但是今天的搜索就这么无果而终了。
    晚上天已经黑了，朴金素扶着旁边粗糙不平的石壁一步一步慢慢走下山，这两天她已经吐了好多次了。
    回到家的时候，房子里没有人，她就自己走进去把门又锁上了。
    因为变成了冬天，夜里的空气更加凉薄冰冷，她捂住被子，但是张口还是会有哈气。
    哐！
    一声巨响从门那里传来。
    “还敢锁门？！”
    是马万程的声音。
    朴金素缩在被子里，没敢出来。
    哐！
    门被踹出来了一个大洞。
    朴金素因为这几天呕吐而极速消瘦的身躯在被窝里颤抖，稀薄又刺骨的冷空气在往被子里钻。
    马万程破门而入，见到朴金素躲在被窝里发抖，他恶心又猥琐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他迫不及待的就开始脱裤子，在没有灯的黑夜中像是索命的厉鬼，那双魔爪马上就要伸到朴金素面前。
    “啊啊啊啊啊啊！”马万程突然一声惨叫，捂着流血的肩膀回头看了一眼。
    窗户上蹲着个人，背着月光，黑漆漆的也看不清脸，甚至连男女都分不出来。
    那人手上的匕首还在流着血，似乎是故意刺歪，让他不能直接死亡。
    他一咬牙，跑了出去，甩上门就逃离了屋子。
    朴金素听到马万程渐行渐远的声音，才慢慢掀开了被子的一条缝。
    她面对着月光，白色皎洁，洒在地上如漾漾春水，她眯了眯眼，又仔细盯了好一会，才认出来窗台上的人是谁。
    涅火拿着刀，蹲在窗户的框架上，月光给她描了层银白色的边，神圣光明，但是身上却是刚刚马万程身上的血，割裂感极强。
    她歪过头看向朴金素，从窗户上跳下了下来。
    “我早就感觉你不对劲了。”
    朴金素看着一身血的涅火，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向她走去。
    涅火挑了挑眉，看着朴金素走来。
    噗通一声，朴金素就跪了下来，抓住涅火的衣角，眼泪直接流了下来，她声音颤抖。
    “我怀孕了...”
    涅火身体一顿。
    当时维西利亚因为没有怀孕被“拍喜”打死，但是维西利亚是在朴金素后结婚的，朴金素却一点事没有。
    涅火没有扶起她，也没有推开她，任由她拉着衣角。
    朴金素就这么跪着，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她声音都是哭腔，以往那么坚强的一个形象就这么崩塌了。
    “在我结婚的第一个晚上，他就进屋了，我当时明明锁住门了。”
    “我也尝试使用技能，但是我打不过他，好像在他面前，我做什么都没有用。”
    “窗外和门外还有好多人在偷看，所有人都看到了。”
    “我也以为在副本里怀孕没有什么事，起码这几天可能就会出去了，但是谁能想到现在就有了怀孕的反应。”
    “我不敢相信你，也不敢相信别人，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可是这几天马万程还是会进屋。”
    “我祈祷赶紧结束这个副本，但是迟迟找不到梅秦氏想要的东西。”
    “我真的受不了这个地方了，可能再呆几天，到钱余艺结婚的时候我就可能要生了。”
    “我不能再呆下去了，村里人不让我回自己家。”
    “涅火，求求你，帮帮我吧！”
    朴金素哭的手都在抖，鼻子和眼睛都是红的。“求求你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吧！求求你了涅火！”
    涅火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朴金素借着月光，看到她轻微点了点头。
    朴金素再也忍不住，站起来抱住涅火就开始嚎啕大哭，涅火慢慢顺着她的后背安抚。
    ————
    “又要走了？”8301手上提着一个钥匙，抛向空中又落在手心。“看来她给你开了权限，这么惯着你？”
    “滚。”9200没有和他废话，点开圆盘状的巨大屏幕开始进行着最后清点。
    8301把钥匙扔向另一个黑袍的人，那人熟练地接住，他就是上次的8655。“诶！你有没有觉得他骂人特别爽。”
    黑袍8655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被他骂特别爽，别人骂都没这感觉。”
    9200咬紧后槽牙，手指点击屏幕的力度都变得扭曲起来。
    8301转过身看向9200，轻佻一笑。“要不你再骂两句，真挺爽。”
    9200直接回头就给了8301一拳，抓住他的黑袍衣领，极力压抑愤怒的情绪。“还爽吗？”
    8301偏偏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一样。“爽。”
    9200像是骂了句什么，一把推开8301。
    8301把衣服整理好，抱臂看着9200。“再打我，小心被关闭权限。”
    9200走回去继续整理。
    “她打我也会这么爽吗？”
    9200又回头给了他一拳，8301这次躲开了，笑嘻嘻的。“真好玩，一说她你就炸。”
    “别人说可以，你说不行。”9200略微抬起头。“你是最没资格说的人。”
    8301叹口气，手指接触到圆盘屏幕，刹那间出现了许多个红色的点，点与点直接又连成线，他点开一个点，上面出现一个红色泪滴的图案。
    “看到没有？她恨你是定点，这个定点经历过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失，你以为去这一次就能改变定点吗？”
    这里把无数个重复发生的事情和选择称为定点，定点很难改变和消失，而人们经常把定点称为——宿命。
    9200没有说话，看着那个红色泪滴的图案，攥紧拳头。
    “这跟我没多大关系，无论我有没有出现，她都会恨你，这个定点比她会在你面前死亡的那个都要难改，你以前也从来没有真正和她见过面，这一次不可能改变定点。”
    “况且连她一定会杀了队友他们取得冠军的这个定点都还没有改变，你怎么敢去改变这个更困难的定点？”
    “没见过面，你怎么知道她会不会恨我。”9200冷笑一声。“反正她见到你肯定会恨你。”
    “她恨不恨我无所谓，要是你真能把这个定点改了，咱们离成功就不远了。”8301顿顿。“这里每一个人诞生的时候，都会消失一个重大定点，这个定点，是最巨大也是最难改变的。”
    9200停下手里的动作。
    8301手中的红色圆点又消失了，他语气终于认真起来。
    “定点能否消失，也就意味着事情能否结束。”
    “但愿她不久就会诞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