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拜瑞丝：埃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从之前的事就能隐约推测出，说出一些与他们思想传统相冲撞的言论比做出一些破坏力惊人的事更容易获得积分
    尤其是像这种难得的话疗时机，拜瑞丝可不得逮着功夫使劲薅，也不需要费多少脑子，只表达出自己的观点就够了。
    在源自本体的思维中，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高于这个世界的思想，是经过历代思想文化的不断碰撞和信息大爆炸的洗礼后，潜移默化融入进精神的东西。
    将思想本身搬出来就足够让他们感到耳目一新，乃至于心神震颤。
    说来可笑，凹凸世界的发展水平极高，但发展极不普及，极不平衡。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终端，有些人也一辈子都没碰过笔，更有大把大把的文盲，每日都在为奴役他们的主人拼命劳作。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人们的生活都极度贫困时，思想的殿堂便不会辉煌，他们执着于活下去，没有功夫去思考关于生命与自己的问题。
    仅仅是拜瑞丝几句话，本身的内容已经够了。
    对于精神贫瘠，物质匮乏的凹凸世界来说已经够了。
    更别提这种思想单纯的原初天使，埃尔更是年纪偏小，不怎么常年出任务的类型。
    就接触过那么几个同伴全都高高在上，衣食无忧，实力强大，万人敬仰。
    纵使见过几次人间疾苦，可惜从没亲身体验过的埃尔能想出这种有哲理的问题，都算是非常有灵性的一类。
    埃尔对于说出这种话的拜瑞丝非常有好感，对于拜瑞丝那种似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坦然与通透感到欣喜。
    见他久久不说话，拜瑞丝似是有些尴尬，不自然挠了挠头发。
    “这么说你大概了解吗？我果然还是不太适合说什么大道理。可无论怎么说埃米的身体你是也一定要还回去的！”
    对拜瑞丝非常欣赏，认为拜瑞丝有独到的见解，可这并不影响埃尔毫不犹豫的拒绝。
    “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如果让我将身体还给这孩子恐怕不行，我有很重要的人要去见”
    面对拜瑞丝，埃尔语气依旧平淡，带着一股源自骨子里的骄傲。
    没有一点拒绝人的不好意思，反而带着一股天生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理所当然。
    作为初代天使中脾气最为亲和的一个，也仅限于在天使之中，世界顶级上位者该拥有的傲慢，埃尔一个不少。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从灵魂里透露出的傲慢。
    拜瑞丝面对拒绝没有任何恼怒着急一类的情绪，凑近看了埃尔两秒钟，又忽然拉开到属于正常社交距离，语气肯定说道：“我现在真的确定你已经死掉了，既然我的推测成立，那么你无法从埃米身体里自由离开。”
    埃尔皱了皱眉，反问道：“是又如何？”
    “你觉得以埃米的实力足够找到你想找的人？你见得到你想见的人吗？你不能，但我可以，我可以给你带话。”
    刚想开口拒绝，又被拜瑞丝提前预判：“建议不要拒绝，只有这样才能将你想要的话带到你想见的人那里，你不同意，我要阻止你离开这颗星球。
    我做到拖住你的程度，绰绰有余，别看我这样，我……其实可以和你一直耗，你也不一定能从我手下跑出去……”
    将人明目张胆的威胁一通，拜瑞丝表现的更不好意思了，眼睛不敢往埃米那张小脸上瞟，只是不住的左顾右盼。
    说出来的话和所表现出的姿态截然相反。
    【信任值+555】
    【积分+2】
    埃尔看着拜瑞丝硬着头皮威胁自己，明显业务不熟练还强撑的样子，下意识低估他两分。
    “不了，你见不到他们的，还是让我……”
    话还没说完，埃尔手腕就被拜瑞丝一把扣住。
    “不行，埃米的身体是他自己的，你没有权利去拿他的身体冒险，你不尊重我的弟弟，那我不会再尊重你。
    我已经提出双方都可以达到目的的解决方案，由我去冒险我没有意见，可埃米并没有同意你的行为，你无权这么做，而我会维护埃米的权利，你懂了吗？”
    【护短】?
    埃尔看了一眼拜瑞丝抓得死紧的手腕，尝试抽动无果后说：“不去就不去，别那么激动嘛，那我们来说说话吧，我想知道现在距离那场战争过了几年？”
    拜瑞丝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埃尔在试探自己知不知道神战的内幕消息。
    那当然是……知道咯！必须满足他的求知欲，不然怎么赚积分！？
    丽塔兜里穷的一个子都没有。
    “应该是3、4年前，这事儿都不让放到明面上去，说你就真这么问，不怕神使抄你家老底？毕竟知道的人就不多，还活着的更少。圣殿骑士团都快死绝了。”
    埃尔在拜瑞丝准确说出神使和圣殿骑士团后，眼睛微微睁大：“你说的和我说的是同一个战争吗？”
    拜瑞丝少见多怪的眼神瞅了埃尔一眼，顺手还薅了一根地上的青草在手里玩。
    “不就是神灵打起来了，当年战争发生的时候并没有怎么隐瞒，虽然事后消息捂的快，但战争发生时期只要有心人，都是可以查到的。”
    确认拜瑞丝说话的真实性，埃尔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变得警惕又充满敌意。
    “你是谁？”埃尔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不是说了吗？拜瑞丝，我是拜瑞丝.迪萨圣伦斯.安利薇尔，一个普通的18岁社会五好青年。”
    埃尔：“你知道的东西和普通可一点沾不上边，你一开始是怎么看出来我是……恶魔的？”
    面对他的问题，拜瑞丝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将草丛中间撕成两半，妄图将一头记在另一头上，漫不经心地说：“气息，任何生物都会有气息的存在，我指的不是呼吸，类似于一种生物所散发出的磁场，我是这么理解的。
    我对于气息的直观感受天生就比旁人敏感太多，我甚至能够一眼看出灵魂之中所蕴含的气息属于什么”
    【灵魂之瞳】?
    “站在那里，我第一看到的不是外貌，而是这个人的气息。
    不论是开朗的，混沌的，威严的，狭隘的，纯洁的，黑沉的，我都能够感觉出个大概。
    一般的灵魂都很平衡混沌，但是你身上沾染的毁灭气息很重。
    至于是怎么发现你是被迫感染毁灭气息的？
    因为它与你的灵魂极其不融洽，有撕裂过的痕迹，但后来不知怎么你好像自己接纳了。
    最后毁灭气息将撕裂的痕迹覆盖上，很隐蔽，很自然，我第一次差点都没发现。
    如果你没有接纳，气息会顺着被你的意志撕裂出的痕迹彻底将你的灵魂转化为诅咒的肥料，就是这样。
    这种情况我见多了，染上诅咒还拖了好长时间的大多都是被诅咒彻底同化后失去自我这么一个结局，像你这样自主成为恶魔的属实罕见。
    完全搞不懂，为什么要硬扛诅咒？这不是有问题吗？太不理解了。
    当然，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前身应该不是普通人类，不然拖不到这个地步，你早早的就会去世。
    让我想想纹族？万氏？长生守望族？女巫？殉道者？
    感觉都不像啊，你的气息和我见到的他们普遍都不太一样，可是我所知道的气息质量相对较高的人群，也就这几个了。”
    “你能告诉我之前是哪个家族隶属的成员吗？或者说你自己也不知道？”拜瑞丝诚恳的发问，同时，将正在糟蹋的草顺手揣进口袋里。
    埃尔面对他好奇的眼神，顾不上他话中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信息，迫切地问
    “你见过气息像我这样的人，你见过多少？什么时候见到的？！不能硬扛诅咒是什么意思？纹族？万氏？长生守望族？女巫？殉道者？他们又是什么？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
    一串问题下来，把拜瑞丝砸的有些手足无措，想起自己刚刚威胁人家拜瑞丝更尴尬。
    手插进口袋里，不断的用手指摩梭那些已经被自己捣成碎屑的草
    “你先慢点，这些问题我可以一个一个回答，反正咱们两个还有时间，你先不要着急……”
    在他殷切的眼神中，拜瑞丝整理了下思绪：“像你现在这样的气息我没有见过，我见过的是像未被气息诅咒浸染之前的你那样的，我见过好几次。
    没有什么的气息是完全一样的。
    如果将你诅咒浸染的痕迹全部剥离的话，和他们的感觉大差不差，像是一个姆妈生的。
    在家族驻地没有搬迁的时候，有两个像你这样的来过我们家，最后他们来了之后，我们就搬家了。
    之后在我七岁时又见过一次，12岁时又见过一次，不，12岁时见过两次，然后直到现在又见到了你，但是无一例外，那些人最后都没有像你一样成为恶魔，反而是直接去见神了。
    【积分+13】【信任值+2435】
    诅咒这个东西感染初期被净化掉的话就行了，也只是一种污染，拨乱反正就好。
    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不那么做，为什么自己不会做，也不去请会做的人来，非要把自己拖死。
    在我回答你最后一个疑问之前，请你告诉我，你生前究竟是什么好吗？”
    被同伴接连死去的噩耗打击得如当头棒喝，埃尔整个人看起来都木愣愣的。
    耳边好似有金鼓齐鸣，万马狂奔，埃尔感觉自己似乎正在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脑子里的喧闹不断的挤压自己，想将灵魂从眼眶中挤出去，如坠冰窟的冷意浸满全身。
    【积分+55】【积分+5】【积分+8】【积分+……】
    拜瑞丝极力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内心的守的道德终于把他的五官拉回了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水平。
    “你怎么了？埃尔你还好吗？你怎么了？醒醒？”
    拜瑞丝转头就看到了埃尔那一双朽木一样枯败的双眼，这双悲凉的眼睛出现在埃米小小的五官上非常违和。依照人设，拜瑞丝看到的第一时间就选择安慰：“想哭的话就哭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埃尔眼眶干涩，盯着拜瑞丝黑白撞色的衣角，哭不出来。
    歪着脑袋看了看埃尔，拜瑞丝把身子向埃尔的方向挪了挪，再靠近到一定距离后，一把将埃尔抱在了怀里。
    “没关系，有我在呢，要抱抱你。”
    埃尔没有动作，睁着眼睛无声的流泪。
    泪水顺着他稚嫩的脸颊滑下腮边。
    眼睛在流泪，心灵在滴血
    【积分+51】【信任值+5953】
    拜瑞丝也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安静的抱着他，给他安静的空间。
    过了不知道多久，埃尔抬起手抹了一把眼眶，很没出息的抽了抽鼻子。
    “谢谢你”
    拜瑞丝：“没关系，你不是想让我给你重要的人带句话吗？告诉我吧。”
    埃尔眼前下意识的浮现出了原初天使的大家，他似乎对每一个人都想说，他想亲眼去见见他们。
    他想知道他们到底过的怎么样了。
    那场大战之后，又剩下了多少人？
    心中的欲望越加强烈，头脑中的思绪却逐渐混沌，似乎有什么在把他从这具身体中剥离。
    正在埃尔陷入思考时，丽塔正在满头冷汗地盯着系统总部发出的提示。
    说她的拜瑞丝有教唆人气角色自毁的嫌疑！？
    说出那些话，拜瑞丝就能预料到埃尔的情绪会很激动，但没想到会这么激动。
    居然不只是伤心，而是真心实意的想死！
    那副万念俱灰的样子，距离入土仅一步之遥。
    把本体吓的好险要先埃尔一步入土为安，还好眼疾手快拜瑞丝安抚住了他的情绪。
    虽然但是这些话可全都是丽塔瞎编的，所谓无中生有，不用负责就是现在。
    埃尔死了也就真的没了，总不至于从坟里爬出来找她丽塔对峙吧。
    这是经过世界意志保证的明确消息，丽塔还是非常信任世界意志的托底，没想到埃尔对同为原初天使的他们情感羁绊重到不想独活的地步。
    着实是有些吓人了，准确来说，把丽塔和系统吓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拜瑞丝最终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一直安静的陪着埃尔，直到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彻底结束后埃尔悄无声息的离开，埃米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见一个正在弯着腰编草蛐蛐的少年。
    埃尔最终没有告诉他自己到底是什么种族，他难看到吓人的脸色让拜瑞丝非常体贴的没有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