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倒霉的开始

    此刻的欧阳家，在幽寂的祠堂内，烛火明明灭灭，与四周林立的祖宗牌位相互交织，营造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
    欧阳林，身上穿的还是那天送葬时候的孝服，长时间的跪立让他的膝盖早已失去了知觉，他的双眼空洞而无神，似两口干涸的深井，死死地凝视着祖宗牌位。
    突然欧阳林冷笑一声，让他跪在这里干什么？
    她的母亲走了，等了一辈子的她，终究是没等来本就属于她的名分。
    这辈子她等啊等啊，终于熬死了原配，可是他的父亲依旧不愿意兑现当年的承诺，呵呵，承诺，大概他早就忘了吧，只有自己那个傻傻的母亲才记得。
    妈·········妈，对不起啊，对不起，欧阳林大哭，哭的像个孩子。
    他后悔，懊悔，那天他就应该跟她一起回家，安慰她，告诉她她还有他这个儿子。
    可是······他怕汪涵不高兴，怕汪涵跟他分手，所以他那天留下来了。
    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为了汪涵他父亲的身份，才跟她谈恋爱，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爱她的，两全其美的事儿为什么他不能争取一下。
    他从来没有想过和大哥争什么，所以他一毕业就去了医院，从一名助理医师开始，勤勤恳恳的一步一步的干到了主治医师。
    他知道在大家族里永远都有嫡庶之分，可是他得到了什么？他这个废物连自己母亲都没能力护住？
    她的死就跟她这辈子的人生一样，默默无闻。
    她给他生儿育女，最后都不配拥有一个姜秀婉那样最起码还算风光的葬礼。
    不但男人靠不住，他这个儿子也是个废物，他算什么儿子，自己母亲死了，他连那个女人的影子都没找到。
    不，他绝不能仅仅让那个女人一死了之。
    欧阳林低垂的头颅缓缓抬起，周身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他再也不是那个在亲情与爱情间懦弱犹豫的男人。
    他的目光仿若淬了毒的利刃，逐一扫过祖宗牌位，目光所及之处，似都要将那牌位灼烧出一个洞来。
    曾经，这些牌位对他而言，是家族威严与传承的象征，如今，却是一个笑话，是他心中不甘与仇恨的宣泄口。
    他要变狠，彻彻底底地狠下心来。
    过往的优柔寡断让他失去了最珍视的母亲，他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要变强，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让整个欧阳家在他脚下颤抖。
    “家主……”这个称谓从他牙缝中挤出，他要成为欧阳家的主宰，只有手握绝对的权力，他才能为自己已逝的母亲正名。
    妈，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的牌位堂堂正正地摆在这里，接受后世子孙的祭拜。”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拳头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愿意不择手段。
    欧阳德你不再是我父亲，你是我的仇人······
    突然，吱呀一声，祠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欧阳倩手里拿着吃的走了进来，小声喊道：“哥，哥。”
    “你来干什么？”
    我来给你送点吃的，欧阳倩的声音也是沙哑的不像话，仅仅几日，她褪去了往日的稚嫩，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
    李依依的死不仅对欧阳林打击大，对她同样也是。
    在两个多月前，看着哭的死去活来的欧阳岚，她还在幸灾乐祸。
    如今她也尝到了丧母之痛，一想到呵护自己的妈妈从此再也活不过来，她哭了好几天，吃不下睡不好，人也瘦了一圈。
    “拿走吧，我吃不下。”欧阳林颓废的说道。
    哥，你不能这样了，你这样人会垮的，你要是垮了，咱妈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啊？
    你说她为什么会那么在乎名分，都这个岁数了，一辈子都过去大半辈子了，还争那个正室的名分干什么？
    你以为她是为了自己吗？她是为了我们俩，说到这欧阳倩泣不成声。
    如果她有了名分，那咱们俩的身份也会不一样，你和大哥就一样，都有资格继承欧阳家。
    我自然也是一样，有了这个名分，跟我联姻的也不再是某个家族的私生子，而是那些真正的豪门少爷。
    别说了，我让你别再说了，啊····啊····啊······
    欧阳林猩红着双眼不让欧阳倩再说下去。
    欧阳倩也吓坏了，哥，哥，你别这样······
    突然欧阳林站起来，发了疯一样一脚踹翻了前面的供桌，桌上的贡品散落一地。
    欧阳德走进祠堂，原本乌黑的头发如今添了不少银丝，脸上的皱纹也愈发深刻，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沧桑。
    “怎么回事？让你来祠堂反省，你还没想明白吗?”这是要干什么？
    欧阳德进来看着满地狼藉，本来他是过来看看他怎么样了，没想到反省到祖宗都不要了。
    听见欧阳德进来，两兄妹都没说话，站在一起低着头········
    欧阳德看着一双儿女，重重的叹了口气。
    毕竟谁也没想到李依依会自杀，接连几个月，他就开始倒霉，先是姜秀婉入狱，后又是他为了保全家族不得不对她痛下杀手，她才刚走没多久，李依依又出事儿了。
    他欧阳德心在狠也是人，那天知道李依依自杀，他也后悔死了，不就是个聚会吗？他猪油蒙了心了，带谁去不是去。
    再说李雪瑶那天并没有说她一定要去，只是闷闷的不开心，一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如今怀着孕心情不好，对孩子也不好，所以他才临时决定带她去散散心。
    谁想到俩人就撞上了，也怪自己，当时说的那些狠话。
    哎，可他万万没想到，你说都一把年纪了，她非要争这个名分干什么。
    哎····
    想了想孩子毕竟是孩子，闹也闹了，罚也罚了，可终归是自己的儿子···
    于是欧阳德也服软了，对欧阳林苦口婆心的说道：“孩子，我知道你怨我，我是真的没想到你妈会想不开。”
    “我要是知道她就真的在乎这个名分在乎的连命都不要了，我就给她这个名分，毕竟她也跟了我半辈子。”
    欧阳林冷哼一声低声说道：“你现在还说这个有什么用啊，这些话已经一文不值了。”
    我妈的事儿，你还说摸着你的良心说话吧，哼，算了，没意义········现在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哎，欧阳德叹了口气，又说道：“好了，伤心难过也得振作，男人还是得以事业为重，你呢在休息几天就回医院上班吧。”
    欧阳林看了欧阳德一眼，只说道：“我自己的事儿，我有分寸，就不劳父亲大人费心了。”
    欧阳德看着油盐不进的儿子，也没在多说什么，他也知道，现在需要时间来缓和关系，而不是沟通······
    抬头又看了一眼兄妹二人，没在说什么走出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