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在你生前，我不寻死

    两人肩并肩走进门，就望见一只小白狗飞快跑来，亲昵地在顾长生脚边蹭来蹭去。
    墨怜一把揪住它后脖颈，抱在怀里，“看不出来，大神真受欢迎。”
    顾长生笑，“我经常来，所以和它熟。”
    “哦。”
    “墨怜，你先去休息，我去见一见顾老爷子。”
    “好。”
    墨怜眼巴巴看他走远。
    直到那抹颀长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把小白狗放下。
    “大白，回莲居。”
    “汪~”小奶狗摇着尾巴跑。
    墨怜跟在它身后，一边走，一边回想车里的事。
    自从她问出那样一句话后，顾岁安就开始保持沉默，很明显不想多讲。
    她皱眉，想不明白，“大神到底怎么了？”
    “汪！汪！汪！”
    大白的声音，让墨怜收回心神，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站在莲居门外。
    她走进门，浓郁花香扑面。
    打开灯，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粉色玫瑰花。
    最显眼的位置，有一个身穿粉色公主裙的等身人形立牌，是她在副本里的样子。
    旁边花篮上，贴有一张粉色纸条，上面字迹锋利又不失洒脱。
    【欢迎公主殿下回家】
    墨怜弯起唇角，忍不住吐槽一句，“无聊。”
    她没动那些花，转身回到卧室。
    房间里多出好几个衣架，上面的衣服都是暖色系，乖巧又明亮。
    最吸引她的，却是摆放桌面上的一把粉色小手枪。
    “叮~”
    提示音响起。
    墨怜划开手机，就看见绿泡泡多出一条信息。
    【顾教授：答应你的手枪已到位，喜欢吗？】
    她嘴角抽了抽，快速打字，发送。
    可怜不可爱：“我真的离开规则怪谈了吗？为什么觉得，还有你这个副本boSS没被除掉？”
    【顾教授：副本之外，也同样存在无形的规则，谁都可能是诡异或者boSS，也许，你也是。】
    可怜不可爱：“什么时候回来？”
    【顾教授：明天】
    ……
    天色渐黑，云遮月。
    亦真园。
    爬满蔷薇花的花架下，煮茶水不断沸腾，水汽袅袅。
    林战北坐在轮椅上，久久没有开口。
    空气凝结，气氛沉重。
    “战北，乔医生说过，你不能生气。”顾长生轻叹一声，率先打破僵持。
    “顾班长还知道我不能生气，可我看你分明是想气死我！”林战北瞪着眼睛，眸底压抑的愤怒再也控制不住。
    “长生，别人不知道，可我与你相识快要一百年了，不敢说深知你的性子，却也能猜出一二。”
    “是，我不懂规则怪谈。”
    “但我看得出来，三年前，你故意借助诡异副本，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失败了。”
    “像曾经，你抢走我手里炸药包时那样，没能死成。”
    “我以为你已经放弃，没想到你……”
    “战北，这次是意外。”顾长生见老人家脸色涨红，怕他气出个三长两短，忙解释。
    “墨怜在怪谈里遇见陷阱，我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想趁机对她下手，本想提醒她，不料眼前一黑，再醒来，意识已在副本当中。”
    “我看见了墨怜，她也看见了我。”
    “战北，我有三年没进规则怪谈，这一次进去，才发觉不对。”
    “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尘封已久的封印被揭开，我必须把它镇压回去。”
    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我承认，三年前，我真的想过，要用我的命，去压制规则怪谈的升级速度，给蓝星争取更多时间。”
    “由于某些不可抗力因素，我没能死成，所以怪谈副本，只平静三年，那股力量再次觉醒。”
    “幸好有墨怜，否则，我不敢想，如今的蓝星是什么样，而我们所在的龙国，又是什么样。”
    “一定会生灵涂炭，水深火热，惨不忍睹犹如地狱吧？”
    “如果，我的命，可以平息这些灾难，死了也好。”
    林战北知道他说的都对，并且理解他的心情，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长生，我明白，你见过太多太多身边人的死亡，可你的人生本就与别人不一样，注定如此。”
    “我仍记得，八十年前，我还是个九岁的小孩。”
    “那时的我是个小乞丐，你从旁边路过，给我一块颗糖，还把我带去兰掌柜那里，吃过一顿大餐。”
    “你那天问我，长大后想做什么？”
    “我说，我要让我们国家所有的人，都能吃饱肚子。”
    他眼眶红了，声音隐隐带着颤抖，“我也问你，你有没有想做的事。”
    “你说你要找一个人。”
    “我再问，你要找谁，你说你忘了。”
    顾长生微愣。
    那一瞬间，记忆倒退，画面回到八十年前。
    兰园里，唱戏声，喝彩声不绝于耳。
    身边的小乞丐很瘦弱，眼睛却亮得发光，非常义气道：“我知道你是个少帅，地位很高，可找人这种事，还得看我们这些天天走街串巷的人。”
    “告诉我，你要找的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是美是丑？”
    回想到这，顾长生垂眸，勾起唇角，“原来，你就是那个小乞丐。”
    林战北也笑，“我十六岁进队那天，说什么都要跟着你，就是因为认出你的身份。”
    “你改了名，可那张脸，仍是当年模样，只不过日子到底没有做少帅时好过，看着黑了点。”
    “我告诉过你，我叫林战北，可你好像，早已不记得我是谁。”
    “顾班长，我已经没多少年可活，你能不能，不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战北，我比你年纪大。”顾长生纠正他，“我是忘记很多，可记忆里，我已见证过四个朝代。”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我一直在重复经历。”
    “我有心理准备，也能承受得住，我答应你。”
    “在你生前，我不寻死。”
    话题又变得沉重，林战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转移注意力。
    “顾班长，你今天为什么把自己伪装成这样？若不是我们太过熟悉，差点认不出来。”
    顾长生垂下眼帘，端起一杯茶轻抿，才道：“凌风说，这叫化妆。”
    林战北啧啧称奇，“哪里是化妆，简直就是易容，我保证，你这张脸，就算不戴口罩，墨怜也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