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人在床上躺，官从天上来

    华灯初上，宴会大厅内的喧嚣渐渐落下帷幕。
    沈北和罗大有满面红光，被昔日行动一组的兄弟们簇拥着。
    说是叙旧，实则大伙都打定主意要狠狠“宰”他俩一顿。
    不过对于众人的邀请，苏明哲却拒绝了。
    他抬起手摆了摆，掌心向外轻轻一挥，嘴角噙着一丝苦笑：
    “我就不去了，我要是去了，大家该束手束脚，吃也吃不痛快，玩也玩不尽兴。”
    苏明哲倒也识趣，自己要真是去了，叙旧就变成了训话了。
    说罢，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灯光柔和，实木书桌散发着古朴光泽。
    苏明哲径直走到桌前，伸手拿起那部黑色老式电话，拨下号码：
    “给我接长安巡警局局长。”
    电话那头接线员清脆应道：
    “好的，您稍等。”
    片刻，听筒里传来细微的“咔哒”声，接线员已将线路转接至长安巡警局局长办公室。
    此时，局长办公室里，何伟局长正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张黄花梨摇椅上，眼皮耷拉着，似睡非睡，沉浸在午后慵懒的休憩之中。
    桌上那部电话突兀地“铃铃铃”狂响起来，尖锐铃声瞬间打破一室静谧，何伟眉头紧皱，咒骂出声：
    “哪个狗日的这个时候打电话，不知道老子这个点午休吗？”
    他满心不情愿，没好气地吼道：
    “哪位？”
    苏明哲握着听筒，神色平静，语调不疾不徐，淡淡说道：
    “我叫苏明哲。”
    这几个字顺着电话线直接戳进进何伟耳中。
    刹那间，何伟只觉头皮发麻，后背冷汗“唰”地冒了出来，差点没把他吓尿裤子，困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脑海里像失控的放映机，过往干下的桩桩件件见不得光的坏事走马灯似的轮番闪现。
    那些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之事，桩桩件件摞起来，他绝望地意识到，真论罪，枪毙他都不为过。
    丸辣！
    听筒里，他的声音已然抖得不成样子，颤颤巍巍说道：
    “您......您......有什么吩咐？”
    ？？？
    我有这么吓人吗？
    苏明哲一阵无语。
    只报了个名号，就把长安巡警局局长吓傻了？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苏明哲懒得和他兜圈子，直接了当的说道：
    “何局长，金华区巡警局局长龚守国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听见苏明哲的话，何伟的大脑飞速旋转。
    众所周知，龚守国是他的人，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苏明哲也并未掩饰过这一点。
    突然想到了什么，何伟说道：
    “龚局长工作能力很强，又协助破获了不少日谍的案子，我们对他关于调任长安巡警局副局长的晋升报告已经拟好了，正准备安排下去。
    苏科长，那依您的意思？”
    自从陆有为因为卷进了日谍的案子送了命，有一个副局长的位置就一直空着。
    这也是何伟对苏明哲意思的猜测。
    只能说完全正确。
    懂事！
    怪不得能当上局长。
    苏明哲点了点头说道：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向你打听打听龚守国的工作情况，听见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苏明哲便挂了电话。
    听见电话另一头没了声响，何伟这才哆哆嗦嗦的放下了电话。
    他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发现短短几分钟的通话，让他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打湿。
    何伟发誓，这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一次了。
    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个索命的煞星！
    ......
    城东，安和茶馆。
    晨曦微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悄然洒落在老街的青石板路上。
    孙阳一如往常，身着那件洗得有些褪色却干净整洁的布衫，手中紧握着一块抹布，专注地擦拭着茶馆的每张桌子。
    这茶馆规模着实不大，统共也就摆下了四五张桌子，算上孙阳，店里干活的仅两人。
    店外，那伙计扯着嗓子，用带着本地腔调的吆喝声招揽着过往行人。
    话语里满是热忱，试图为这清冷的生意添几分热闹。
    这铺子开了已然月余，往来的主顾不算多。
    要上一壶粗茶，坐上半晌。
    虽说赚不了什么大钱，可每日守着这方小天地，混个温饱倒也不成问题。
    然而，孙阳与伙计他们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素未谋面的上线——松柏同志。
    就在这时，苏明哲出现在茶馆门口。
    他已经换了便装，一袭青灰色长袍，神色沉稳又透着几分机警，目光迅速扫过店内后，随后便走了进来，寻了个光线稍暗的角落位置，悄然落座。
    孙阳正擦拭着桌子，眼角余光瞥见来人，神色一凛，瞬间收起抹布，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意，快步上前，微微弓着身子，轻声问道：
    “客官，您想喝点什么？”
    听见掌柜的问话，苏明哲随后说道：
    “老板，有今年的西湖龙井吗？”
    听见这句话，孙阳眼神微动，继续回答道：
    “我们这不卖西湖龙井，有碧螺春您要吗？”
    苏明哲摇了摇头，说道：
    “算了，还是拿点信阳毛尖吧。”
    这时，孙阳才确定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苦苦等待的松柏同志。
    孙阳虽然心里激动，不过面色还是平静的很，他将剩下的暗语对完：
    “我们的信阳毛尖是全长安最正宗的。”
    接着，孙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客官，信阳毛尖都在里屋的茶篓里，您自己拿便可。”
    孙阳机警地瞥了眼门口，确认无人留意后，抬手利落地一撩门帘，侧身将苏明哲让进里屋。
    里屋昏暗，仅有的小窗透进几缕微光，勉强照亮着屋内简单陈设的桌椅。
    店外，伙计接过孙阳手中抹布，手上擦拭桌子的动作不停。
    一下又一下，似在重复日常活计，可眼神全然没了往日的随意，满是警惕地望向门外。
    虽然此时已经是合作，共同抵抗外侮时期，但万事还需谨慎。
    他们对常校长的人品可不敢保证，没下线的事情他可做了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