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幻想与现实

    室内的空气有点冷，呼吸声也很轻。
    那是小心翼翼的......节奏。
    礼遇的心中曾无数次预演过这一刻，他想象过崔离在得知真相后的反应。
    愤怒的咆哮、激烈的争吵、肢体的冲突......
    他甚至想过，这场真相的揭露可能会让他们好不容易和睦相处的关系彻底再次破裂，或者更糟，或者他们会走向其他的极端，死亡......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还知道了陈桐与崔离真实的关系......
    室内的安静让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不安......
    崔离的平静让他困惑.....
    这与他预想中的任何一种情景都不同。
    当初，别墅里的刺杀，假陈桐被杀，崔离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他记得，他慢了一步，他回想不起来崔离那一刻的表情。
    可有一点，崔离，当时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急躁的情绪，没有悲伤，没有欢喜，他以为的，他以为是因为她没有过去的记忆。
    可现在呢，再次听到陈桐的死讯，崔离此刻，她依旧保持着那种令人费解的平静。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波澜...她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陷入了纠结崔离的情绪，礼遇反而没有思考过陈桐的一些不合理之处。
    “礼遇，陈桐在二百年前是一个人类。”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礼遇心中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呆呆地......
    没错，第一次，这是第一次。
    这是崔离认识他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
    真实的，呆住了的礼遇。
    与之前知道真相的震惊不同，那种发自内心被自己蠢到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离是真的不想笑的，但奈何就是忍不住。
    精明的、隐忍的礼遇大概从未想到这一刻会这么面对一次自己的蠢吧。
    礼遇无奈扶额......
    但随之，二十六前的陈桐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陈桐也有奇遇？可他看的很是清楚，陈桐他确实是人类。
    礼遇的眉头紧锁，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他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擦着沙发的边缘。
    紧张、不安......都不是。
    崔离也知道礼遇此刻心中的混乱。
    她能够平静地面对这一切，是因为她和陈桐还有一个共同的秘密。不管是二百年前，七十九年前，还是所谓的二十六前，对她来说，弟弟这个生物一直都会伴随着她。
    她见过初生时期的他，小小的，皱巴巴的，笑起来还有一点点小酒窝。
    她戳过他的脸颊，感叹过弟弟就像一个丑丑的猴子。
    然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弟弟......直到她在一次生命垂危的时候，见到了他。
    一眼，她就认出来了。
    不是因为亲情的羁绊，只是陈桐的那张脸。
    他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她曾经不止一次在照片里看过他。
    所以在昏迷时，在被救后，在相处后，她一直都坚信他如同他的父亲一样拥有善良的底色。
    那个时候，她以为他们是彼此最后的亲人。
    不管是作为人类、吸血鬼，任何的身份，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父母给了生命，兄弟姐妹也是人生的一段路程在陪伴，人生有很多的意外，我们谁都不知道是否能够看到明天的日出。
    所以崔离只坚信一点，那就是相互尊重，珍惜身边的亲人，不过多管控对方的人生，保持好边界，过好各自的人生就很好。
    所以他们知道彼此的身份，在最初相遇，试探了解，成为彼此最好的朋友，后面遇到危机，又有着共同的秘密，彼此陪伴着度过。
    这是一种很好的生活方式。
    彼此自由，又是最好的彼此。
    ......
    还不等崔离给礼遇解释其中的缘由，敲门声响起。
    突如其来的响声让礼遇有些不安，对于这里他并不熟悉，所以身体也下意识地紧绷。
    他的眼神也透露出一种警惕，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威胁。
    崔离注意到礼遇的紧张，她轻轻拍了拍礼遇的肩膀，声音也带着平静坚定：“没事的，我去看看。”
    崔离的声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也让礼遇的紧张情绪放缓。
    崔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那位慈祥的老人家。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温暖的光芒，脸上也挂着和蔼的笑容。
    老人家的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圆小丸子。
    熟悉的香气......
    崔离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这是她曾经很喜欢吃的食物，没想到老人家还记得。
    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缓缓升腾，形成了一道道温暖的雾气。
    她和老人家曾一起未作在火炉旁，老人家用她那双布满皱纹的手，轻轻地揉捏着糯米团，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入沸腾的水中......直到它们变得圆润饱满，像一颗颗晶莹的珍珠。
    “这是你最喜欢的，多吃点，暖暖身子。”
    即使崔离是吸血鬼，偏低温的身体更喜欢冰爽的食物，但不可否认，有时候食物跟其他无关。
    食物的温度......
    崔离接过汤圆，碗中的汤圆小丸子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每一个都裹着一层薄薄的糖衣。
    那是老人家特制的秘方。
    他们同属于东方。这也是东方神奇的食物。
    甜而不腻，恰到好处。
    崔离用勺子轻轻舀起一个，放入口中。
    那熟悉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绽放，让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从苏醒后，一直伴随的寒冷和不安都被这股暖意驱散。
    一碗简简单单的汤圆。
    “谢谢您，老人家。”
    老人家微笑着，久别重逢后，他轻轻地拍了拍崔离的手背。
    “快吃吧，别凉了。”
    他轻声说道，等崔离吃了几口，他才说起一件事，“楼下有个女人来找你，她说她叫菊。在这里等了你两天。”
    老人家的声音温和平静。
    崔离并不认识一个叫菊的人，但对方既然能够提前找到这里，说明她也并非普通人。
    崔离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个身影，“难道是......”
    崔离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惊讶，但她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对老人家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谢谢老人家，我知道了。我吃完就下去。”
    崔离转身回到室内，慢悠悠吃完。
    礼遇对崔离的夜宵也有些惊讶。毕竟头一回看到投喂一个人，其他人没份。
    崔离并没有分享食物的想法。
    不是因为自私，也不是因为什么，这份食物是独享的，是专门煮来给她的。也是一个信号。
    只是，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告知礼遇。
    吃完后，崔离对礼遇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我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你在这里等我，不要担心。”
    “好。孩子我会守着。”
    “嗯。”
    之前的谈话也先暂停。她现在需要先解决那个菊的事情。
    崔离快步下楼。
    她的脚步在楼梯上发出轻微的回响，每一步都似乎在敲打着她的心弦。
    或许事情跟她想的也有出入呢？
    当她到达楼下，她的目光迅速就落在了转角处的那个身影。
    她穿着一件深色的大衣，帽檐低垂，遮住了大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