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男婚女嫁

    十天一到，桑百山就有些按耐不住了，没有哪个当家的男人愿意这样整天无所事事。
    对此，桑叶也无能为力，起码目前是这样。
    父亲走后第一天，王寡妇又送了些吃的过来，看她满面春光的样子，桑叶知道两人肯定又睡了。
    但这件事他管不了，除非有一天他能自己养活自己。
    桑叶的日子又重归平淡，而我与他一样，已经有些麻木，为了不至于太无聊，我决定与他一起读书，权当打发时间。
    所有的课程里，我最喜欢听那个老头子的课，学堂里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称呼他为老夫子。
    他主要讲礼制，既有律法约束的理想，也包含一些道德伦理，总结起来是一些治国大道理。
    桑叶最不喜欢的恰恰是这个，上次睡觉挨打就是这个原因。
    不过，老夫子并不记仇，每次下课后又都会忘记学生们的调皮，他其实是一个挺和蔼的老头。
    桑叶缺了十天课，老夫子也不计较，有一次还主动询问了一些他父亲的近况。
    但桑叶还是信了徐冉的话，并没有透露细节，只说父亲现在已经康复云云，老夫子便不再多问。
    这是难得的一次与老夫子近距离相处，那猛一看浑浊的眼球隐约中好像其实可以很明亮。
    “常以天地正气守身，则可百邪不侵。”
    临别时，老夫子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桑叶也未在意，反正这老头嘴里都是讲不完的道理。
    只是跟着听课，我倒是还有些印象，这老头最近刚好讲到礼制里的天地正气篇。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月，徐冉一直没有提起砍柴的事。
    “徐师，你看我带了什么？”
    桑叶从背后拿出几条鱼，是他得空在那条村溪钓的，只有巴掌大小喊不上名字，但味道极佳。
    自从得了父亲手艺，他时常就会去练练，或许是天赋还不错，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归。
    偶尔会送些给王寡妇，每次都会换回一些别的东西。
    再多出来的鱼，他便会养在一个小水缸里，一日三餐便多出来了一道菜，红烧清蒸火烤，反正怎么开心怎么来。
    “哟，是三叶鱼。”
    徐冉眼睛一亮，第一时间叫出了鱼名，桑叶则站在一旁明显有些得意的在笑。
    “这么想帮我砍柴？”
    徐冉打趣道。
    有些事适合心照不宣，但她就是故意说出来了，桑叶没有否认，他在等待徐冉的邀请。
    “那我们走吧，不过小桑叶今晚要回家睡，记住我们的约定，还有一个月哦。”
    徐冉故作思考，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然后把不离手的木盒子交给了他，自己则背着手走在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桑叶也甘心当个小跟班，学着徐冉哼唱着那首不知名的曲子。
    母亲的缺位会让男孩子不自觉去寻找替代者，如老师，如姐姐，都能填补那份空缺。
    直到他能长得更大一些，寻找到生命的另一半。
    “那个木盆里是。。。”
    “不准问！”
    对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桑叶有很多疑问。
    但徐冉压根没有想让他知晓，直接打断了他的念想，头也不回的大步走着，这种大姐姐般的强势，桑叶早就已经习惯。
    院子变化不大，奇怪的是柴火堆还是堆得高高的。
    “你看，今天不用砍柴。”
    不过徐冉的话，并没有让桑叶感觉开心，反而有些空落落。
    一直以来，砍柴的活都是他的专属，是属于他的专属领域，他感觉到领地被别人侵犯了。
    这是一种复杂的反馈，关键他不敢质问徐冉。
    “晚饭就交给你吧！”
    “好！”
    桑叶欣然接受这份补偿，找回了自己的价值。
    而徐冉说完，便不再理会他直接去了里屋，没有她的允许，桑叶是不会私自进入那里的。
    原本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因为他早就计划今天要好好露一手烤鱼的本领。
    先用水仔细清洗完鱼鳞鱼身，经徐冉说起，他这才注意到鱼背上确实有三条清晰的纹路，像是秋天的柳叶白中带黄。
    这种溪水的鱼只需要去除鱼胆即可，其余内脏很干净。
    剩下的事情便是架火烤鱼了，因为院子里有风，桑叶便把工具直接搬到了堂屋。
    上好的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材料，用洗干净的树枝穿过鱼肚，剩下的功夫便只要注意火候，撒着盐巴就可以了。
    如果要更讲究一些，那么就会挑选松树或者柏树枝。
    这样烤出来的鱼，会额外多出几分自然的松香味，不仅可以消去天然的鱼腥，肉质也会鲜嫩很多。
    而桑叶除了跟父亲学会了钓鱼的技能，顺便也把松木烤鱼的真本事给学会了，这还真不是他讲究，只是少年单纯的表现欲。
    他现在没时间去关注屋里的其他动静，包括徐冉在做什么，哪怕她已经在身后站了好一会。
    鱼被架在火上，他需要随时关注火候，这是成败的关键。
    随时保持翻动，记录和观察每个部位的烘烤时间，是一件极为考验耐心的细致活，过多或过少都会影响最终的口感。
    鱼背肉最厚，需要更多的火力，而鱼肚皮是最嫩，也是最鲜美的部位，则要小火烘焙。
    这样才能将肚皮中蕴含的油脂充分逼出来，流到其它部位。
    鱼香四溢，伴着热气弥漫到了整个堂屋，徐冉不由咽了几下口水，她有些等不及了。
    “小桑叶，我肚子饿了。”
    “马上好！马上好！”
    桑叶闻言，再次确认后便开始将研碎的盐巴撒了上去，每一个角落都会很细致。
    他很清楚徐冉对饮食的挑剔，以及钟爱清淡的风格。
    很快，一条完整的三叶鱼被恭敬的送到徐冉面前，鱼身外焦里嫩，表面还留有一层细细的油脂。
    “怎么样？怎么样？”
    见徐冉慢条斯理的开吃，桑叶急切问道。
    “嗯，还行吧！”
    “哦！”
    “骗你的，好吃的。”
    “哈哈哈！”
    “瞧你美的，以后娶了媳妇，只怕我就吃不到了吧。”
    “。。。”
    这个问题桑叶从未想过，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逗你玩的，小桑叶还只是个小孩子，不懂这些的。”
    徐冉如同自言自语，只是眼角却在偷看桑叶的反应。
    “是不是只有成年了，才可以娶媳妇？”
    “当然！”
    “那我能不能娶你？”
    “闭嘴！不准说话。”
    徐冉瞪了他一眼，又接着吃起鱼来，然后突然大笑起来。
    一旁的桑叶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徐冉不再理会他，便默默看着飘摇的火苗，狠狠的啃着鱼头。
    火苗映着他那渐渐褪去稚嫩的脸庞，突然有一只纤手摸着他的脑袋，随后将他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