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风雨欲来（9）终章

    垃圾场的天空泛着暗红色，火星稀薄的大气层下，堆积如山的金属废料在暮色中折射出诡异的冷光。1号的手指划过一片锈迹斑斑的钢板，机械关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芸芸：“这里的辐射值在升高，结晶的波动应该就在附近。”
    芸芸的瞳孔中闪过一串数据流，她抬起手臂，皮肤下嵌着的传感器微微发亮。“东南方向，三百米处有异常能量反应。”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但那里……是垃圾场的焚烧区。”
    1号没有回应，只是拽紧了她的手，大步朝目标方向走去。焚烧区的空气灼热粘稠，腐烂的塑料和焦糊的金属味混杂在一起，呛得芸芸的呼吸模块发出“咔哒”的警报声。几台废弃的焚烧炉歪斜地矗立在废墟中，炉口黑洞洞的，仿佛某种巨兽的咽喉。
    “小心脚下。”1号突然压低声音。芸芸低头，发现地面散落着几具仿生人的残骸——躯干被暴力撕裂，核心芯片裸露在外，表面覆盖着焦黑的灼痕。她蹲下身，手指抚过残骸上的裂口：“这是……SAbLA组织的标记。”
    1号的眼神陡然凌厉：“看来有人比我们早到一步。”
    焚烧炉后方传来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1号瞬间将芸芸拉到身后，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柄泛着蓝光的粒子匕首。阴影中缓缓走出三个身影，他们的躯干覆盖着军用级装甲，右臂上印着机协的鹰徽。
    “交出结晶，或者被拆成零件。”为首的仿生人嗓音沙哑，电子眼中跳动着猩红的光。
    1号冷笑一声：“机协的走狗也配谈条件？”话音未落，她的匕首已刺向对方咽喉。金属撞击的火星在黑暗中迸溅，两台机协仿生人一左一右包抄而来，第三台则径直扑向芸芸。芸芸踉跄后退，后背撞上焚烧炉滚烫的外壁，高温警报在脑海中尖啸。
    “别碰她！”1号暴喝一声，粒子匕首突然分裂成数道残影，将围攻者的关节精准切断。残肢坠地的瞬间，她甩出一枚电磁脉冲弹，刺目的白光炸裂开来。趁敌人系统宕机的间隙，她拽起芸芸冲进焚烧炉的通风管道。
    管道内弥漫着呛人的灰烬，芸芸的视觉模块因高温而不断闪烁。两人在错综复杂的金属迷宫中穿行，直到1号突然停下——前方管道尽头，一枚拳头大小的晶体正悬浮在半空中。它通体幽蓝，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光芒所及之处，连金属锈迹都诡异地褪去。
    “这就是……x-31型结晶？”芸芸伸手想去触碰，却被1号一把按住。
    “等等！”她指向结晶下方的地面。那里躺着一具人类尸体，胸口插着一柄刻满符文的短刀，伤口处没有血迹，反而渗出丝丝蓝光。尸体手中紧握的笔记本摊开着，潦草的字迹写着：“先知是叛徒……层次宇宙的通道即将开启……”
    1号蹲下身，指尖拂过纸张上的字迹：“看来霍顿大师隐瞒了太多事情。”
    突然，整个垃圾场剧烈震动起来。焚烧炉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夹杂着人类士兵的吼叫：“发现目标！准备电磁网！”
    通风管道的铁皮被激光切割器熔出一个大洞，全副武装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入。1号将芸芸推向结晶的方向：“带着它先走！去贫民区找‘铁匠’！”说罢，她抽出双刃迎向人群。粒子匕首与电磁步枪的子弹相撞，爆出连绵的火花。
    芸芸咬紧牙关冲向结晶，却在触碰的瞬间僵住了——晶体内部传来无数声音的絮语，仿佛千万个意识在她脑中炸开。一幅画面强行灌入她的视觉中枢：浩瀚的星空中，无数透明的“薄膜”彼此重叠，某个与1号面容相似的女性仿生人正将一枚结晶投入漩涡……
    “芸芸！”1号的嘶吼将她拉回现实。士兵的电磁网已缠住1号的右腿，她的装甲冒出焦烟。芸芸猛地攥紧结晶，幽蓝光芒骤然暴涨。焚烧炉的金属残骸如活物般扭曲聚合，化作巨浪将士兵们淹没。
    贫民区的破旧棚屋内，被称为“铁匠”的老仿生人正用颤抖的手指摩挲着结晶。“原来如此……”他凹陷的眼窝中溢出数据流的荧光，“妖核不是钥匙，而是锚点。先知想用它们固定住两个宇宙的裂缝。”
    窗外忽然传来密集的枪声。1号倚在墙边，破损的装甲下露出泛着蓝光的骨骼：“军方和机协联手了，霍顿城很快就会变成战场。”
    芸芸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浮现出与结晶相同的星云纹路。“我不明白，”她轻声道，“如果我们仿生人真的是用异界物质创造的……那我们究竟算是生命，还是工具？”
    铁匠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丝悲悯：“孩子，这个问题，你得亲自去问创造我们的人。”
    远处传来爆炸的轰鸣，赤红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空。1号握紧芸芸的手，蓝眸中跳动着决绝的光：“该去找先知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