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迫不得已，是罪恶的通行证吗？

    “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
    ——咣当！
    老金将布伽尔狠狠地插在地上。
    “你以为你有资格哭吗？真正应该哭的，是那些被你们欺骗而死的人，还有他们的家人吧。”
    真正应该哭的，是那些在这里死去的牺牲者。
    “是……！您说得对……！都是我们犯下的罪孽！但是我们……！”
    村长哽咽着，把脸埋在老金的脚背上。
    “我们根本无法选择那种正义……！我们也是人啊！每次伤害那些牺牲者的时候，我们都会想到他们留下的家人！但是，但是……！”
    “竟然敢在我面前说，你们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
    村长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村里人的性命，都被当成了人质。蝎狮屠杀村民，杀死那些想逃跑或者有异心的人，每次有人反抗，它都会杀更多的人作为警告。
    就这样，村民们成了蝎狮的奴隶。
    一个屈服于怪物威胁，卑躬屈膝的非人村庄。他们像献祭品一样，把外来者送给蝎狮，以此来苟延残喘。
    “是……！我们是迫不得已的……！如果不那样做，我们都会死！”
    “是啊，你们会死。所以，你们就牺牲了别人。”
    如果不按照蝎狮说的做，他们都会死。
    “那么，为什么。”
    但是，老金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
    “圣骑士来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帮助他，一起解决问题？”
    “这，这个……”
    圣骑士很强。
    如果帮助他起义，或许就能打破这个局面，杀死蝎狮。
    但是，村民们没有这样做。
    是因为他们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志？还是因为他们不确定圣骑士会帮助他们？
    “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圣骑士来的时候，你们不寻求他的帮助？如果他全力以赴，或许能战胜蝎狮。”
    又或者说。
    是因为他们不确定能赢？
    “因为……如果蝎狮知道我们寻求帮助……”
    “它会杀了所有村民？”
    “是的……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帮我们……万一打输了，我们都会死……”
    如果寻求帮助，蝎狮可能会杀了他们。他们不知道圣骑士会不会帮助他们。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确定能赢。甚至，在战斗中，可能会出现大量的伤亡。
    村长回答说，就是因为这些原因，他们才不敢战斗。
    “呵。”
    真是胆小。
    “呵呵呵。”
    而且还很会算计。
    “‘权衡利弊’之后，你们觉得圣骑士不行，所以才那样做的，是吧？”
    老金俯视着村长的脸，说道。
    “如果选择错误……我们都会死……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
    村长犹豫了一下，再次辩解说，他们是迫不得已的。
    “自私。”
    真是太自私的算计了。
    “你们无视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只考虑自己的安危，做出了如此自私的决定。”
    “这，这……”
    “如果想打破这个局面，就算预料到会有牺牲，也应该做出决断。”
    成为奴隶，是迫不得已的。
    如果性命被威胁，人类就会变得软弱，只能被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摆布。
    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们免责的理由。
    “但是，你们没有那样做。”
    如果是一个人。
    如果知道这是错误的。
    就应该反抗。
    “村长，你们只是选择了‘最轻松’的道路而已。”
    “……”
    村长低着头，沉默不语。
    “只要和蝎狮合作，就不会有人死。只要把外来者当成祭品，就能继续活下去。老实说，如果被威胁要屠杀，能勇敢站出来的人并不多。如果是弱者，就更是如此。”
    这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你们就这样活了下来。”
    所以，他们就这样活了下来。
    “但是，即使打破这个局面的机会来了，你们也因为没有保证，预料到会有牺牲，连抓住这个机会的想法都没有。为什么？因为你们不想冒险。与其冒险，不如牺牲外来者，这样大家都能活下去。”
    威胁不能成为借口。
    “你们应该为了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做出决断。至少，那样才能算是赎罪。”
    比起解决问题，比起牺牲者的性命。
    他们优先考虑的是自己的性命。
    “既然牺牲了别人的性命，你们也应该做好牺牲的觉悟。”
    “为什么……！”
    村长再次绝望地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必须做出那样的选择！！在蝎狮出现之前，我们明明过着没有任何错误的平静生活，为什么！！”
    在蝎狮出现之前，他们是无辜的。
    “这不公平！！！”
    不公平。
    “仅仅因为那个怪物出现了……！为什么我们要被迫做出这种赌上性命的选择……！在那之前，我们明明没有任何罪过，我们明明过着平静的生活……！！！”
    村长哭喊着说，这不公平。
    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怪物，他们被迫过着非人的生活，堕落了。
    “人无法摆脱外部的影响。不仅仅是蝎狮，这个世界，总是会强迫人类做出选择。这就是世界，这就是人生。”
    老金俯视着他，说道。
    “你以为，只要说自己没有罪，没有做错，就可以哭哭啼啼吗？”
    “……”
    如果说没有罪，没有做错，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幸福生活，据老金所知，只有在天线宝宝的乐园里才有可能。
    这个世界不是天线宝宝的乐园，生活在这里的人，也不是天线宝宝。
    这个世界不是理想国。
    随时都会发生不公平的事情。
    而人，就应该反抗这种不公平。
    这才是成为天线宝宝的唯一途径。
    啊，这里的天线宝宝只是一个象征。
    总之，如果因为不公平就背过身去，因为迫不得已就抛弃判断和道德，做出恶行，那就和异教徒没什么区别。
    “所以，你们是有罪的。”
    老金宣判道。
    “有罪……”
    “说吧，村长。自从蝎狮出现后，村里有没有人被其他怪物杀死？有没有盗贼或者强盗来袭击你们？”
    “这，这个……”
    “说啊！！我问你有没有！！！”
    愤怒爆发，老金大声吼道。
    “没，没有……！”
    “蝎狮在奴役你们的同时，也保护了你们的性命！！村长！你们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安逸，所以才选择了这条轻松的道路！！！”
    “……！”
    “你说的那些，全都是借口！！就凭你们这样，还有脸哭着侮辱那些牺牲者吗！！！”
    这些家伙，只是选择了最轻松的道路而已！
    与其冒险，不如选择杀死外来者！
    “我，我……我们做不出那样的选择……！”
    村长泪流满面，哭喊着说道。
    “我们村里的人，比那些不知道是谁的旅行者的性命更重要……！圣骑士大人说得对！我们没有想过要冒险！我们不想为了不确定的事情，赌上性命，让村民们陷入危险！”
    说出了真心话。
    “我们选择了最轻松的道路……！我们是经过计算的……！对不起！我道歉！我知道自己有罪！！”
    “……”
    是啊，这就是“弱小”的人类吧。
    最终，重要的还是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而不是外人。但毕竟是人，杀死外人也会感到内疚。他们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因为不想死，所以还是做了。
    只有强者，才能高喊道德和正义。
    但是。
    弱小，并不能成为堕落的理由。
    村长的灵魂，已经扭曲了。
    所以，他是有罪的。
    “村长，我理解你们的软弱。我理解你们说自己迫不得已的理由。但是，即便如此，你们也应该清楚，这是不可饶恕的，是卑鄙的，是自私的，是应该受到诅咒的事情。”
    “……我知道。”
    村长用手捂着脸，哭着回答道。
    “你们知道自己做错了，对自己的罪行感到内疚，也对我说了实话。你们做出这种选择的理由是什么？”
    ——一阵沉默。
    “只是……只是，想赎罪……”
    村长想赎罪。
    “好。”
    既然如此，作为圣骑士，作为融合儒教的求道者。
    老金必须做出决断。
    “圣骑士用过的装备，还有那些牺牲者留下的遗物，都在哪里？”
    “……在蝎狮住的洞穴里。”
    算是战利品吗？
    看来是都放在那里了。
    “如果村里有人来，你们就会去那里通知蝎狮，是吧？”
    “……”
    村长点了点头。
    “负责去那里送信的人，是谁？”
    “……是我。”
    “站起来。”
    老金下令后，一个跪着的年轻人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走到前面来。”
    “……明白了。”
    年轻人回答道，他的脸上也带着放弃抵抗的表情，声音也很虚弱。
    “还有，负责下药的人，站起来，走到前面来。”
    又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
    “负责把外来者带到村子里的人，站起来。”
    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
    “还有，负责向他们介绍村子，隐瞒真相的人，也站起来。”
    又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
    老金把叫出来的村民，都跪在了村长旁边。
    ——咚。
    然后，他拔出了插在地上的剑。
    “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蝎狮来找我了。”
    他和莉夏在房间里，蝎狮却找上门了。
    “也就是说，你们把我们来的消息告诉了蝎狮。你们背叛了我，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
    明明说看到强者就会无视，难道是村民和蝎狮都判断失误了吗？还是说，吃了圣骑士之后，他们变得自信心爆棚了？
    虽然不知道真相，但他们把刀架在老金脖子上，这是事实。
    “……是的。”
    村长顺从地承认了。
    “所以，你们五个人，我会亲手处决。村长作为这次事件的负责人，剩下的四个人，作为最深层参与者。”
    老金作为圣骑士来到这里，必须为圣骑士复仇，并处理善后事宜。
    而且，连他自己也成了村子和蝎狮的目标。
    「所以，这是他‘理所应当’要做的事情。」
    “想要赎罪的人们啊，你们有异议吗？”
    “……没有。”
    “没有。”
    村长和四个年轻人，都摇了摇头，像是放弃了抵抗。
    “你们能平静地接受惩罚，这一点值得赞赏。”
    在最后，他们放弃了抵抗，想要通过赎罪来接受惩罚。他们卑鄙，自私，但至少还有罪恶感。
    从融合儒教的角度来看，他们终究没有忘记人性。老金见过的那些罪犯，直到死的那一刻，都还在狡辩，说自己没有错。
    这和他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唰。
    老金举起了布伽尔，这把斩断迷惑，确立正确正义的活人剑。
    “……圣骑士大人。”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村长低着头，轻声说道。
    “除了我们之外，其他人……您会放过他们吗？”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直到死的那一刻，他还在想着村民，说明他还是很有责任感的。只是他的责任感用错了地方。
    “我不会惩罚孩子们。”
    “……”
    “我会把剩下的人送到附近的教会，让他们知道这次事件的真相，接受应有的惩罚。”
    “那么……他们会在那里被处决吗？”
    “谁知道呢。”
    听圣女说，青铜圣天使教会除了监狱，还有惩罚罪犯的劳役制度。
    现在，也有很多罪犯在教会拥有的庄园和救济设施里服劳役。
    “主谋者我已经亲手处决了，剩下的就交给教会来判断吧。不过，毕竟是圣骑士被杀的事件。估计有一半的人会死吧。”
    关于圣骑士的事情，教会会做出判断。
    没死的人，会被送到劳役场。
    “反正都要去，往好处说，大概有一半的人能活下来吧。”
    “这样啊……”
    村长抬起头，悲伤地笑了笑。
    “……真是太感谢了。”
    “嗯。”
    ——唰！
    老金砍下了包括村长在内的五个主谋者的头颅。
    达到大师级别的剑术，干净利落地执行了处决，五颗头颅落地，总共没用上三秒钟，老金的判决也到此结束。
    “呜呜……！”
    “呜呜，呜呜……！”
    “呜呜……！村长大人……！”
    跪着的村民们哭出了声。
    这些人能信任的，只有村长了吧。
    老金的判决结束了，但教会的判决还在后面。
    一半人会死，一半人会被处以劳役。
    他会把他们带走，让他们接受应有的惩罚。这既是圣骑士的义务，也是融合儒教的最终判决。
    “别哭了。”
    老金命令道。
    “别哭了，如果不想死，就赶紧去蝎狮的藏身之处，把里面的东西都带出来。等天亮的时候，你们会被送到附近的教会。逃跑者，绝不饶恕。逃跑就意味着你们连最起码的赎罪都不想做，我会亲手把你们的四肢打断，扔到森林里。”
    ——呜呜……！
    ——呜呜……！
    ——呜呜……！
    村民们艰难地站起身，一边哭泣，一边向村子后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