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次拍戏

    “给你，所以你大晚上把我叫过来就为帮你画画？”
    酒店房间。
    郭凡甩了甩手腕，将一张画纸递到李瑕的桌子上。
    “有牢骚找张导去，是他说让我从美术组叫人帮忙的。”李瑕埋头翻看剧本，思考分镜头要怎么画。
    两小时前，当听到张一某让自己画分镜头脚本的时候，他人都是懵的。
    众所周知，正经导演拍戏都不用剧本，他们会将每个镜头的画面内容、拍摄角度、时长、台词等诸多要素全部画出来，再一一编号。
    拍摄某个镜头直接拿对应编号的脚本。
    因此分镜头这种东西向来是导演亲自绘制，方便将自己的想法准确地传达给制作团队，很少假于人手。
    李瑕原本只想提个建议，让张一某知道有他这么个人物，以后好拉虎皮，扯大旗。
    没想到竟直接让他参与电影创作，说夸张点，他从一个打杂的场务，一跃而成电影主创人员！！
    这可是张一某的剧组，说出去对他以后拍电影的好处不言而喻。
    李瑕特地找来了郭凡帮自己画图。
    转头看向桌上的画纸。
    一位宫装女子，没有华丽的装饰，但那雍容的姿态和凌厉的妆容，一眼便能看出身份不凡。
    李瑕看了几眼，摇摇头：“你画错了，我需要淡化王后的身份，突出母亲的温柔和慈爱，你画的气质太过雍容，不像一位母亲见儿子时的妆容。”
    郭凡听了李瑕的修改意见，思考了一会，提起铅笔开始写写画画，没一会，一位淡雅恬静，又有几分孤寂的女子形象跃然纸上。
    “嗯~有内味了！”李瑕点头，“你去拿给张导，没问题的话尽快把衣服改出来，我得熬夜把分镜头画好，争取明天能拍。”
    郭凡看着他开始打架的眼皮，哪怕知道他画分镜头的水平，此时也不免担心：
    “你这样赶稿确定能保证质量？张导对电影可是很严格的，要不缓几天，把这一幕放到后面拍。”
    “放心，我脑海里已经有镜头的画面了，有了你画的人物形象和背景，很快就能搞定，保证让张导满意。”
    李瑕头也没抬，开始按照郭凡画的场景和人物设计分镜头。
    好不容易来的机会，要是耽误几天让张导想到了别的处理方法，他得悔死。
    所以抓紧时间把拍摄方案确定下来，即使后面有什么变动，自己的一份功劳总是跑不掉的。
    郭凡见状也没继续劝，拿着改好画稿去找导演，刚走到门口，敲门声响了起来。
    “啊！老师您好，我是李瑕的同学，请问他在吗？”
    郭凡先是怔了怔，打量了眼前这位稍有些婴儿肥的女孩，认出她是李瑕给龚丽找的光替。
    “这小子刚有点权力，这么快就腐败了？”
    想到这，郭凡眉头微皱。
    这时李瑕听到动静，后仰椅背，探出头来：
    “包子，我的咖啡泡好了吗？”
    郭凡这才注意到女孩手里端的咖啡，还有李瑕对她的称呼，两人真是旧相识？
    当即歉意地笑了笑，让开房门，走了出去。
    赵莉影此时的脸却已经红透了。
    在横州待了这么久，对很多演员晚上迷路，走错了导演等剧组领导房间的传说有所耳闻。
    她知道自己被当成迷路的了，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低头走进房间，坐在之前郭凡的位置上，不敢抬头看他。
    李瑕喝了一口咖啡，觉得精神好多了。
    幸好提前和她打好了招呼，让她忙完剧组回来的时候帮忙带杯咖啡。
    “谢啦！你现在是龚丽的专属光替，可以和剧组的跟组演员一个房间，你先回去吧，我还得忙活一会。”
    “嗯~”
    赵莉影细若蚊蝇地应了一声，却没动作。
    悄悄抬眼看着李瑕的侧脸，眼里满是小星星。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优秀，我什么时候才能赶上……”
    双手撑着下巴，眼里陷入了回忆。
    当初李瑕也是这样，一边吃着她买来的零食，一边写作业，一如往昔。
    ……
    “衣服和妆容以素雅宁静为主，与周围繁复奢华的宫殿装饰形成对比，暗示王后与整座王宫的格格不入，以及想要脱离此处的渴望……”
    看着眼前的分镜脚本，脑海浮现出王后独自坐在烛火旁绣菊花的身影，以及之后母子相见的重重画面。
    “这真是你一晚上画出来的？”
    张一某眼里闪过一丝惊叹，整个过程没有一个镜头浪费，几乎没有给他留下剪辑空间。但也不需要剪辑，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画面。
    他原本只是让李瑕给他一个草图而已，没想到这小子直接交了份满分答案。
    “幸不辱命！！”
    李瑕看到张一某满意的神色后，总算松了口气，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昨夜弄到凌晨五点才搞定，把趴桌子上睡着的赵莉影弄床上去，自己在沙发上眯了两小时就赶来剧组开工了。
    张一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把分镜脚本递给他，道：
    “你去和摄影和执行导演沟通，就按你画的来拍。”
    李瑕振奋不已，兴冲冲跑去片场中央，手脚并用和摄影导演阐述自己的想法。
    很快剧组准备完毕。
    “张导，准备好了。”
    李瑕走到张一某身后，准备像上次一样坐在他身后，没想到直接被他拦了下来。
    “你坐这！”
    张一某指着身前的导演位置，自己却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见他呆在原地，始终微皱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下，笑道：
    “怎么，怕了？
    我听小郭说你有一个导演梦，这场戏你来拍，让我看看你的成色。”
    他的声音不高，听在李瑕耳里却震耳欲聋。
    剧组其他的执行导演、副导演这些工作人员，看李瑕的眼神都不禁一阵变化。
    张一某作为国内最顶尖的导演，竟如此信任这个进组不久的小子？
    他不会是张导的私生子吧！！
    也有人心生不满，让这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来拍戏，这是让整个剧组陪他玩过家家？
    浪费的是大家的时间。
    不过没人敢在片场公然和张一某唱反调，只能把不满压在心底。
    李瑕心神一阵恍惚，随即缓过神来，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用力点了点头。
    “好！！”
    等周杰仑和龚丽就位后，李瑕拿起对讲机：“各部门注意，准备开始！”
    然后有副导演拿起喇叭，大声喊道：“无关人员撤出，现场保持安静。”
    收音师举着吊杆话筒。
    摄影师确认机器就位，回应：“录！”
    场记拿着场记板挡在摄影机前面。
    “十场一镜一次！”
    打板撤出。
    “开始！”
    看着随自己一声令下开始忙碌的众人，李瑕极力按捺住自己有些发抖的手，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监视器上。
    摄影机镜头先看到一个被拉得很长的影子，然后是红色淡雅的襦裙，一个正在绣花的妇人缓缓出现在镜头里。
    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儿子今天回宫，王后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龚丽身周三尺之内的光线较亮，之外的灯光较暗，此时的她仿佛被一束光包裹住。
    身周的光芒无法传播出去，外面的黑暗也始终无法侵入三尺之地。
    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暗示着她即使在宫里饱受折磨，内心始终有一束光在守护她。
    透过监视器，张一某一瞬间就察觉到了这种感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小子有点东西！”
    还没等他细想，该周杰仑出场了。
    “杰王子殿下到~”
    “好，停。灯光注意，随着杰王子和王后靠近，周围的昏暗要被他们周身光线给压过，整个寝宫变得明亮起来。
    但相对于更外面，整座皇宫外投射进来的光线，又要稍弱一点。”
    等摄影机和灯光布置完毕后，他才喊道：“准备开始。”
    镜头里，得知元杰的到来，龚丽停顿了一刹那，而后猛地抬头。
    “儿臣拜见母后。”
    周杰仑单膝跪地行礼。
    龚丽不等他膝盖落地，忙不迭将他扶起。
    “元杰。”
    搀扶起多年未见的儿子，龚丽抚摸他脸庞的手微微颤抖，又整了整他的衣领，最后拍拍肩膀……
    “oK，过。”
    李瑕的声音有些颤抖，迫不及待的转头看向一旁的张一某。
    这是他第一次执导筒，渴望得到这位国内顶尖导演的认可。
    “张导，您觉得怎么样？”
    张一某点点头，赞道：“镜头语言、色彩都很到位，你已经有独立执导一部电影的能力了。”
    李瑕松了一口气，暗暗给自己竖了个大拇哥。
    “不过……”
    张一某一个大转弯又把他的心提了起来。
    见他一脸紧张，张一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放轻松。
    “一部电影最重要的还是讲好一个故事，其他的色彩、拍摄技巧都是为此服务的，你不要舍本逐末。”
    “嗯！”
    李瑕狠狠地点了点头，随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份剧本，献宝似的递了上去，笑道：“故事我都写好了，您给掌掌眼？”
    张一某先是一愣，随即笑骂道：“你小子，顺着棍子就往上爬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