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洗红】七

    王后当即就是一拳:“不必大司命出手，我便杀了你这个祸患！”
    女子的拳头不大，却饱含力量，砸得卫王晕头转向，眼前一阵花红柳绿，他反而笑了起来:“且活着罢。”
    王后又给了他几拳才起身理了理衣裳，冷声道:“尔必早亡。”
    “王既亡矣，后难独生。”
    卫王抿唇笑着，咿咿呀呀地哼起了汉广，他所思的女子死在了出嫁的第二个月，他娶回来的姑娘被磋磨得面目全非。
    汉有游女，不可休思。
    王后居住的蒹葭宫后面有一座很小的寝宫，公主玥曾经就住在那里。先王并不喜欢这个女儿，她太艳丽了，仿佛下一刻就会烧起来。
    于是她真的烧了起来，出嫁不久，她体内的疯血便无法冷却，熬了些日子，药石无医，便死了。
    在人们的印象中，公主似乎永远是年轻美丽的样子，她会生病、会虚弱、会受伤、会死，唯独不会老去。
    公主的生命格外脆弱，她会香消玉殒在最好的年岁，美丽地哀婉地死去，以此供后人凭吊、哀叹。
    而公主玥就是如此，她生前性子暴戾，对宫人非打即骂，合宫之中，除了弟弟公子璋，没有人喜欢她。
    可她死了，再提起她时人们便说她可惜，至于她本身如何没有人在乎。
    太子的病养了半月也没有起色，仍是咳血不止，人也益发消瘦，就剩下一把骨头。
    公子璧和妹妹去看他，他也回绝了，太子妃道:“良人病中憔悴，因而不见。”
    公主息不高兴，正欲发作，却被哥哥拉走了。
    “哥！”公主息不满地跺脚，“你为何不让我说?”
    公子璧轻声道:“此后兄嫂便是阿兄身旁最亲近的人了，她可以代表兄长的态度。”
    公主息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她垂下头，问道:“那你娶了妻子也会这样，对吧。”
    公子璧连忙答道:“我不娶妻。”
    “为何不娶，男婚女嫁乃人伦纲常。”
    “我一闲散公子，何必守着礼法不放?”
    那日雀儿的话让公子璧数日无法安枕，但他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妹妹，因而他只是说道:“待明日兄长身子好了，我们再来看他。”
    公主息撇嘴:“你惯会哄人的。”
    虞国的杏子要吃完了，空罐里挂着糖霜，太子璜将其分给了侍奉的宫女，引来了疯抢，太子妃说:“吃剩下的东西而已，何至于此。”
    太子摇摇头，没有回答，他的妻子生来便安享富贵，便是落魄了也硬撑着体面，不肯叫人看扁了去。
    可卫国的面子早在两百年前便丢光了，现在他要做的便是尽可能撑下去，无论以怎样的方式。
    他忽而感到喉咙很痒，吐出了一大口血，太子妃吓坏了，太子却直起身子，低低说道:“桐，去告诉母亲，我好了。”
    “真的？”太子妃不信，太子虚弱地笑笑：“真的好了，淤血吐出去便没事了。”
    最先赶来的是公子璧兄妹，两人有些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