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时间到了

    霎时间，天地变化。
    脚下的青石砖路，变成了浸满鲜血的猩红泥土。
    周边精致华丽的洋馆，转变成了破旧不堪的土屋平房。
    尸体的腥臭味涌入鼻腔，苍蝇的振翅音不绝于耳。
    代表不祥的赤红月光再度洒向大地，照耀着她的身体。
    那些她竭尽全力想要逃离的东西，在此时此刻终于追上了她。
    于是她开始颤抖，海伦伍德开始颤抖。
    她抬起头，看向站在广场中央，沐浴在阳光之下的金发少女。
    她们有着相同的面容，相同的身躯，但所处的环境却截然不同。
    一方矗立在堆积如山的尸骸当中，另一方矗立在鲜花满地的城镇中央。
    月光与阳光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用无声的方式，宣告着她们的不同。
    “为什么是你？”海伦伍德开口了，“这不公平！”
    “真的不公平么？”杰西卡高昂着头颅，面色冰冷，“你只是一头怪物，一头被怨念创造出来的扭曲怪物，凭什么能与我相提并论？”
    “我不是怪物！！！”
    猩红血冰拔地而起，将尸骸与血河封存其中，试图将其焚烧殆尽。
    但这只是徒劳。
    犯下的罪孽与骇人的本质，不会因为言语的否认就消散一空，只会因为逃避的暴行而汹涌澎湃。
    于是血河再度荡漾，尸骸从天而降，月光更加耀眼。
    冤魂的哀嚎在空中回荡，震耳欲聋。
    崩裂的白骨从大地显现，拖拽着她的脚踝。
    但海伦伍德依旧在否认这一切。
    她紧闭着双眼，抱着头颅，无助的嘶吼着。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怪物！！”
    “那你是什么？”杰西卡冷笑了起来，“海伦伍德·杰西卡么？”
    “别恬不知耻了，恶心的畜生！”
    海伦伍德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身后的影子开始蠕动，变形，膨胀，随后拔地而起。
    一头骇人的，身躯由无数活尸组成的怪物出现在了那里。
    在仰天长啸，发出了一道怪异的嘶吼声后，它开始啃食地上的骸骨，啜饮血河中的鲜血。
    “不…不！”
    海伦伍德再次抱住了头颅，指甲嵌进了头皮中，四溅而出的鲜血让猩红秀发散发出了一种怪异且妖艳的光芒。
    “这不是我！”
    “这就是你。”杰西卡淡然道：“一只夺取了她人的人生，以她人的躯体和名字，苟活于世的肮脏怪物。”
    “闭嘴！！！”
    猩红血冰在大气中凭空显现，化为一把把利刃刺向杰西卡。
    黝黑烈焰一扫而过，将利刃同化，消融。
    杰西卡乘着这股黑焰，飘到空中，居高临下的眺望着海伦伍德。
    “你也是怪物！”
    鲜血在海伦伍德的脸上缓缓流淌，让此时的她显得狰狞可怖，“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因为跟一直选择逃避的你不同，我从不否认这一点。”杰西卡轻声回道：“怪物永远都是怪物，不可能成为人，也不配拥有爱。”
    “所以直面我吧，海伦伍德！”
    杰西卡扬起双臂，黑焰宛如海啸一般从她身后攀升而起。
    “我是你的本能，是你的梦魇，是你一直想要逃避的过去。”
    “…杀了你！！！”
    猩红血冰覆盖了大地，将红月领域化为了一片冰之花园。
    炽热的高温扭曲了大气，沸腾了血河。
    海伦伍德站在花园的正中央，对杰西卡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
    “只要杀了你！我就不是怪物了！”
    身躯爬满了血冰的怪物也在此时吼叫起来，仿佛是在为自己的主人助阵一般。
    “…真是愚蠢。”
    杰西卡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屑，随后轻轻的挥舞了下右臂。
    黑焰从天而降，席卷而去。
    海伦伍德抬起右手，向前指去。
    怪物与血冰便迎了上去，与黑焰狠狠撞在了一起。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随之响起。
    冰晶碎片与四散的黑焰混合在一起，化为黑冰火柱，冲上云霄。
    杰西卡与海伦伍德一言不发的对视着，在短暂的停顿过后，她们朝彼此冲去。
    原本泾渭分明的分界线，也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了起来。
    在太阳与红月的照耀下，血冰与黑焰争斗不休。
    它们本质相同，但意志却相悖。
    这不是一场光荣的战斗，更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因为拒绝本我，等同于否认自己。
    成千上万个杰西卡从洋房中缓步走出，沐浴在阳光之下。
    她们抬起头，用无神的双眸注视着空中的战场。
    她们是本质，是轮回，是幻影的意志。
    是不甘，是愤怒，更是支柱。
    而海伦伍德有什么呢？
    …除了尸骸之外，她什么都没有。
    于是黑焰压倒了血冰。
    太阳消失了，孤寂的天空中没有星辰，只有一轮红月。
    无边的黑色吞没了大地，吞没了海伦伍德，也吞没了幻影。
    杰西卡矗立在天穹之下。
    她不再愤怒，不再不甘，望向黑色大地的目光只有悲伤。
    她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在那之前，一切都消失了……
    …………
    怪物发出了畅快的嘶鸣声，猩红血冰拔地而起，化为滚烫的山脉，点燃了整个艾蕾吉亚。
    在与米霍克配合，斩断眼前的血冰，救出差不点被烧死的日奈后，香克斯大声喊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三分钟。”
    米霍克一边说，一边劈碎了试图围剿他们的血冰。
    空荡荡的左臂，代表着他经历了何等的战斗，也表明了那头怪物有多么的强大。
    红发海贼团的成员早已躲到了艾蕾娜的身后。
    在战斗持续到第二十分钟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帮不上忙了。
    悬浮在空中的拉丝儿也面露疲惫。
    长时间，高强度的使用霸气与超能力，让她有些筋疲力尽。
    但她不能休息，更不能放弃。
    因为武德还在努力。
    她要为他争取时间，直到最后一刻。
    “杰西卡！”
    拉丝儿握住了超能刀刃，将其狠狠掷向怪物的同时，高声喝道：“如果你能听得见的话，不要放弃！”
    “你的朋友们在等着你！我们都在等着你！”
    “不要倒下！站起来！！”
    但怪物不懂言语，更听不见呼唤。
    它仰天长啸，对拉丝儿发起了还击。
    站在岸边的苏菲亚推了推眼镜，看了眼钟表。
    “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