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虎鲸巡逻员提阿洛奇

    当年轻的虎鲸巡逻员提阿洛奇意识到，追逐而来的，埋伏在郊野的，不服规矩管教的野猎，只是一个畏惧其他鲸鱼欺负，从部族的训练场偷偷逃跑的部族派时，说实话，它松了一口气。
    但它没有因此而完全放松警惕，因为师父曾经说过，野外的环境是残酷的，不只有野猎会去捕猎心仪的猎物，还会有野猎捕杀野猎的情况发生。
    有一些是因为没有食物，于是就强者杀死弱者，食用尸体。
    另一些……则是纯粹的占领地。
    说到那些家伙的时候，师父的表情，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蔑视。
    提阿洛奇还记得，师父当时的话——“哼，以为是一群独胆英雄，觉得规则恶心，想要迫使年老的鲸鱼们扩大允许狩猎的猎物名单，结果呢，只是想要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猎场。那种家伙……不论是教训还是教育，都会被记恨。不论是养育还是抛弃，都会被复仇。”
    提阿洛奇难以理解。
    听到它的困惑，师父笑了笑，说道：“你这种孩子，怎么懂得其他类型的孩子呢？”
    “可是，师父就懂得！”提阿洛奇固执地说。
    “那是因为师父长大了。”年长的虎鲸巡逻员与它碰了碰头，“等你长大了，见到同龄人的变化，见到新生儿的出现，自然也就明白了那些老家伙的想法。因为到那个时候，你自己，也是令年轻人讨厌的老东西了。”
    作为长生种，拥有圣灵身份的虎鲸，要比寻常的那些海兽，活得更长久，是短生种无法理解的存在。
    有时候，年轻的虎鲸巡逻员提阿洛奇离开流翠环城游玩，遇到一些海洋里的动物，那种灵智遭遇蒙昧的感觉，实在是格外新奇。
    长生种的鲸鱼与短生种的鲸鱼，就像是被命运一分为二，在出生，就划定了不同的道路。
    其他的地区，海的外面，高远的天空，也会有长生种存在吗？
    海神阿谢古几乎得到了规则赋予的，近乎永远的生命，它为了海洋，一生对抗那些火山。
    白豚作为海神阿谢古的眷属，寿命还是相对更短暂，但也是长生种，属于圣灵。
    但白豚的眷属，那些人类，就只是普通的陆地上的动物的一种。
    它们并没有提阿洛奇幻想的，因为眷属关系，而成为了长生种的一员。
    既然如此，那么，长生种是如何诞生在罗伊珥兰德的世界中的呢？
    此时此刻，不是一个思考这种深刻问题的好机会。
    年轻的虎鲸巡逻员提阿洛奇意识到靠近的灰鲸鱼完全不退缩和避让后，终于懂得了师父的话——即使是部族派的灰鲸鱼，也会在熬过海洋中其他野猎的欺负后，变成更残忍和无畏惧的物种。
    提阿洛奇第一时间的想法，很幼稚。
    它在想，这些抗不过鲸鱼部族驯养教育的灰鲸鱼，离开了部族，以为去往了一个安全无有欺负的世界，结果不过是依靠着欺负别人生活，而后，又在某一日，突然被无聊或者饥饿的其他野猎发现。
    想到这里，提阿洛奇有些好奇，这种家伙……又是怎么从以玩弄和捕猎为目的的折磨中，活下来的呢？
    它虽然好奇，但并没有放慢速度。
    如果现在就它自己，它肯定立刻掉头，游回去跟那个上了通缉名单的家伙耍耍。
    但现在，它有太多工作要做。
    还是优先完成救援任务吧。
    年轻的虎鲸巡逻员提阿洛奇绕过一个看上去内部结构复杂的海藻丛。
    游到侧面，它从缝隙里，看到了与那丛海藻几乎同色的水母。
    通常，水母的颜色呈现出半透明状，看上去淡淡的。
    能够颜色跟海藻丛那么接近，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吃了很多那种海藻，要么……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也许，是大量的水母。
    也许……
    年轻的虎鲸巡逻员提阿洛奇想起了师父吓着无聊，故意编出来吓唬它的鬼故事。
    那一刻，提阿洛奇，第一次觉得师父简直就是海中的魔鬼。
    抵达流翠环城的大门口后，提阿洛奇在长长的环形水道附近放慢了速度。
    提阿洛奇刚把视线投向不远处的大门，周围的熟悉的水波，立刻荡漾出不同的频率。
    其中那一点点微妙的差异。
    一下子激活了提阿洛奇年幼的记忆。
    它的身体像是回到了童年。
    在部族驯养教育中，无数鲸鱼，可怕的魔鬼一般，围绕着它，把年幼的提阿洛奇困在中央。
    当灰鲸鱼发动攻击时，总是会先微微上扬一下尾巴，这是符合它们的生理结构，本能的蓄力方式。
    提阿洛奇几乎是下意识地斜侧躲闪。
    章鱼硿漓粦正打算问“是不是到流翠环城了”，就感觉触手缠绕的虎鲸的身体，突然一个剧烈的侧向翻滚。
    它差一点就抓不住。
    随后，感受到了隐约传来的，触手被撕裂的疼痛。
    听到动静，流翠环城门口的守卫游了出来。
    只见靠近海洋表面的高处，在阳光投下的，穿过重重水域的，斑驳光柱中。
    两只鲸鱼，几乎是眨眼间擦身而过。
    一头是虎鲸，身上似乎缠着一只章鱼。
    另一头是灰鲸鱼，对方的嘴里，垂着一根被咀嚼的，不时抽动的，刚撕裂断开的，长长的章鱼触手。
    那头虎鲸一个弯折，旋转着朝着门口就冲了过来。
    门口守卫的虎鲸没想到有鲸鱼敢在流翠环城的环形水道附近玩这种技术，急忙大喊：“不要闹！当心被卷进水道的激流！”
    但那头虎鲸毫不听话。
    它越滚越快，几乎是立刻就扎进了环形水道中。
    守门的虎鲸发出招呼同事的啸叫。
    随后，用力甩动尾巴，朝着环形水道游去。
    当它游到了虎鲸消失的地方，还来不及搜寻对方的身影，就被身后的灰鲸鱼用力顶撞着，翻滚出去。
    门口守卫的虎鲸都是体型很大的类型。
    它几乎没有翻滚几下，就依靠自己的鱼鳍调整，纠正了身体的动态。
    守门的虎鲸愤怒地吼叫道：“袭击警卫！灰鲸鱼，你死定了！”
    咀嚼章鱼触手的灰鲸鱼，毫不畏惧，脸上流露出一种不屑和残忍。
    “还不知道，咱们两个，谁杀谁呢！”
    守门的虎鲸不止一条。
    尖利的啸叫，令附近的巡逻员也飞快赶来了。
    面对这群这家伙，狞笑的灰鲸鱼也不得不收敛了嘴角的弧度。
    沉默地，咀嚼着嘴里仅剩的那点章鱼触手，慢慢游动着，离开了流翠环城门口的范围。
    “把它给我记到通缉令上！”被顶撞的虎鲸愤怒地说。
    “发生了什么事？”赶来的虎鲸问。
    “噗！”
    一声巨响从环形水道的高处传来。
    虎鲸们抬起头，就看到一头身上缠着章鱼的，小个头的年轻虎鲸，从环形水道中，冲了出来。
    它以飞快的速度旋转，最后，头朝下栽到了流翠环城门口的岩石平台上，滑出去好长一段。
    等它停下来，摇摇晃晃抬起头，左脸上，蹭掉了一大块皮肤，血淋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