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部族派的灰鲸鱼

    年轻的虎鲸巡逻员游得很快。
    虽然比不过白豚迅捷，但虎鲸向来是海中越野的高手。
    它离开学校的时候，体能测试拿了满分。
    此刻，那些赛道上模拟的，可笑而笨重的几何形障碍物，变成了真实的，难以预测的，海中的一个个奇怪地形。
    硿漓粦几乎是死死缠绕在年轻的虎鲸的身上。
    在它的怀中，还抱着昏死的水蛇兰皮埃卡。
    对方的血，不断渗出，流进硿漓粦的嘴里，它还没有办法吐出来。
    为了不影响虎鲸的速度，它还要小心地避开伸展的鱼鳍，尽量让裹缠的触手不要并在一起，呈现出拘束感。
    双方都很疲惫。
    但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只有两条虎鲸，提阿洛奇才不会选择这种早就训练过的，专门用来保护平民的方式。
    它会直接与师父一起战斗。
    有平民在，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必须按照规定，先把容易死的，移动到安全的地方，再找机会，游回去，把不知好歹的混蛋们，该杀杀，该抓抓，该教育教育。
    连续冲过两片茂密的海藻丛。
    惊动的海马和带鱼纷纷发出抗议的声音。
    年轻的虎鲸巡逻员提阿洛奇无暇顾及。
    它需要先把被灰鲸鱼盯上过的章鱼老师带到流翠环城内部，然后找到另一个在岗的同事，把章鱼老师的情况说明清楚，之后拜托对方带着章鱼老师和水蛇老师去往医疗区。
    最后，自己再游回去，找自己的师父。
    如果师父在战斗，就直接冲上去弄死那个鲨鱼。
    如果师父不在现场，就到训练时约定的集合地集合。
    这些东西，它们平时巡逻的间歇，无聊至极，讨论了一次又一次。
    本以为要等到在流翠环城的巡逻任期结束，调度到撕裂峡谷，才有机会实施这些计划。
    没想到机会说来就来。
    年轻的虎鲸巡逻员提阿洛奇第一次直面这种困境。
    师父往日的教导里，总能从只言片语中发现一些战绩的痕迹。
    除此以外，还有身上的伤痕。
    师父的左侧鱼鳍有一道深刻的撕裂伤，它曾经笑着说——“我啊，差点就要变成残疾鲸了！”
    对于鲸鱼来说，失去一条鱼鳍，是致命的。
    即使是如今，鲸鱼决定在流翠环城施行仁政，一条失去鱼鳍的鲸鱼，仍旧需要面对绝望的未来。
    它无法继续捕猎，只能领取救济。
    而那些救济，并不能令它如同往日一般，活的逍遥。
    那种差距的痛苦，将会带来抑郁的情绪。
    最终，一些鲸鱼会主动选择前往陵墓区。
    英雄的死亡，有英雄般的谢幕。
    自杀者……就只能得到一声无奈的叹息。
    因为那只鱼鳍终于还是没有失去。
    所以，当师父被徒弟提阿洛奇发现伤口的时候，仍旧能够笑着自我嘲弄。
    提阿洛奇看到了流翠环城的入口。
    周围的水流，用细微的波动提醒它——有什么东西，正在这片广阔的郊区地带，沉默地潜伏。
    巨大的海兽，即使只是停在水中，也会带来难以忽视的波动。
    鲸鱼，尤其是从小接受过部族驯养教育的鲸鱼，对每一种鲸鱼的活动细节，再熟悉不过了。
    ——是灰鲸鱼。
    年轻的虎鲸巡逻员提阿洛奇并不减速，仍旧甩动尾巴，朝着目标，快速游动。
    它一边前进，一边感知身上的裹缠的章鱼。
    水蛇究竟有没有被章鱼紧紧抓住，现在，它已经没有余力去关注了。
    这种带着容易死的平民跟混蛋战斗的情况，它还是第一次经历。
    之前跟师父待在一起，它还来不及紧张，就被带入了训练过的状态，按照计划安排，几乎是非常顺利地离开了那里。
    现在，才是真正的危机到来的时刻。
    年轻的虎鲸巡逻员提阿洛奇深知，它缺乏带着平民作战的经验。
    最差的结果，就是它跟灰鲸鱼两败俱伤，而平民早就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怎么办呢……
    提阿洛奇的脑子转动着，身体并不犹豫和迟疑。
    穿过生长在山崖上，垂下来，在海中飘荡的海藻丛时，仍旧动作标准，没有身负重物的导致的变形。
    那只灰鲸鱼仍旧潜伏着。
    好像非常有耐心。
    这种家伙非常讨厌！
    如果是在猎场遇到，提阿洛奇高低要找机会凑过去，问问怎么才能获得这样的能力。
    但在野外，这种热衷野猎的狂徒，它一个都不想遇到。
    提阿洛奇游过一片跌宕的海底丘陵。
    它更靠近流翠环城的大门。
    几乎可以肉眼看到水中，淡淡的，持续运作的环形水道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灰鲸鱼，动了。
    在罗伊珥兰德的海洋里，灰鲸鱼，算是鲸鱼中最偏执的一类。
    它们通常是最棒的鲸鱼猎手。
    但这种原始的血性，也令它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和规则中。
    灰鲸鱼，唯一会猎杀并捕食同类的，魔鬼一般的海兽。
    即使是鲸鱼，都会在遭遇对方的时候，内心产生短暂的恐惧和厌恶。
    之所以是短暂……
    是因为鲸鱼的体型通常很庞大。
    而灰鲸鱼的体型，相对最小。
    这种体型，意味着它们能够盯上的鲸鱼类目标，种类不多。
    但会被盯上的种类，数量都相当庞大。
    即使每一条灰鲸鱼都被鲸鱼部族记录在案，每一个都被要求进行部族驯养教育，但仍旧有一些灰鲸鱼逃了出来。
    它们或是龇牙咧嘴，震慑了性格温和的鲸鱼，从而得以脱逃。
    或是……咬死了教官，吃到了对方的身体，在训练场上，第一次享用野猎的猎物。
    那些身上背着同类血的家伙。
    年轻的虎鲸巡逻员，提阿洛奇，背诵过它们的名单。
    为了抓住和规避，鲸鱼们尽其所能，提供了大量的身体数据和活动记录。
    再一次感知到对方的靠近。
    那种循序渐进的潜伏习惯……
    提阿洛奇松了一口气。
    ——是“部族派。”
    所谓部族派，就是一种灰鲸鱼的类型，通常是指难以完成部族驯养教育而中途偷偷逃走的那种。
    这种灰鲸鱼没有鲸鱼会去追。
    因为，它们危害不到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