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看你像橙子

    尤菲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迪奥是在整她。
    尤菲活了两辈子，这种小孩子的斗气自然对她没什么用。
    尤菲认真道：“迪奥，可以请你教我用匕首吗？”
    少女双手捧着匕首，脸上绽开甜甜的笑，明亮的黑眸正注视着迪奥。
    很真诚，没有一丝不情愿。
    这样的场景跟迪奥想象的不一样，心中却涌起了一股雀跃。
    他别过头，轻咳一声：“看在你这么想学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教教你吧。”
    “谢谢~迪奥你最好了！”尤菲打蛇随棍上，给迪奥戴了顶高帽。
    迪奥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表情毫无波澜，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
    可头却不自觉地昂得高高的，像只得意的金毛孔雀。
    见状，尤菲在心里暗暗偷笑。
    区区熊孩子，还想跟穿越者斗！桀桀桀……
    迪奥走到尤菲跟前，握住她的手，将匕首放进她手里。
    “刀有两种拿法，分为前向持握和后向持握……”
    迪奥手把手地教尤菲拿刀，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尤菲的小手，给她调整动作。
    尤菲学得很认真，还时不时问点问题，迪奥少见地耐心回答了。
    姿势、距离、进攻和防御……
    迪奥没有藏私，把他所知道的都教给了尤菲。
    伦敦的天空总是飘着厚厚的煤灰。
    昏暗的阳光下，两个小孩待在肮脏的街道，一个教一个学，神情专注。
    看起来很温馨。
    如果学的不是怎么用刀捅人的话。
    许久，尤菲学会了匕首的基本用法，接下来只要多练习就好了。
    尤菲天赋不差，学起来比普通人快多了，再考虑到她现在肉体的年龄，能称得上一句天才。
    可对迪奥而言，尤菲就是个笨蛋。
    虽然没有其他人笨，但依旧是个笨蛋。
    教得迪奥好几次都后悔接下这个活了。
    跟烦躁的迪奥不同，尤菲倒是开心得很。
    现在没有互联网，书又很贵，想学东西得自己琢磨。
    如果光靠自己去弄懂匕首的格斗技巧，她恐怕得花很多功夫，还会受很多伤。
    迪奥这是帮了她大忙。
    相当于免费帮她把青铜账号练到了白银。
    迪奥打架很厉害，又凶又狠，能把高他一个头的大孩子摁在地上揍。
    尤菲没想到他还会用刀，而且竟然愿意主动教她。
    看着迪奥那张用鼻孔看人的死人脸，尤菲忽地发现他顺眼了不少，甚至能称得上一句“靓仔”。
    尤菲粲然一笑，扑过去抱住迪奥。
    “谢谢你教了我这么多！”
    没想到尤菲会突然抱过来，迪奥浑身都僵住了。
    女孩很瘦，突出的肋骨硌得迪奥有些疼。
    迪奥觉得自己应该是更不开心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连刚才的那点烦躁也消失了。
    尤菲只抱了一下，便松开了迪奥。
    瘦小的身体从怀里离去，迪奥依旧僵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呆呆的像块石头，完全没有平时伶牙俐齿的模样。
    尤菲以为他是嫌弃刚刚的拥抱，倒也没在意。迪奥这家伙本来就冷冰冰的。
    尤菲抓住迪奥的衣角，扯着他往前走：“走！我们去菜市场买菜，顺便请你吃东西。”
    离妈妈下班还有一段时间，买个菜刚好，妈妈就不用去菜市场挤了。
    迪奥回过神来，跟上尤菲：“我想吃橙子。”
    “橙子那么贵，吃什么吃！我看你像橙子。”
    “……”
    片刻后，两人去到了菜市场。
    人来人往，四处都是人们的说话声，又挤又吵。地面污水横流，满是血液和被扔掉的下水，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伦敦虽然是世界最发达的城市，但尤菲感觉卫生方面完全不行。
    两个孩子在各个摊位前挑挑拣拣，货比三家。
    平时为了省钱，买的菜都是不新鲜的，甚至有些变质。家里每个人都因为这个拉过肚子。
    现在有了抢来的十英镑，尤菲不仅打算买新鲜的菜，还想买点肉。
    虽说搬家需要存钱，但身体健康也很重要。
    特别是妈妈，本来身体就不好，最近因为秋季转凉，还总是咳嗽。买点肉补一补也好。
    迪奥对这个没有意见。
    他就没觉得搬家能成功，直接换成吃的塞进肚子里，总比后面被达利欧抢走要好。
    迪奥长得可爱，说话又好听，总能引得摊主心软给他打折、送赠品。
    于是，迪奥便负责讲价，尤菲跟在旁边帮忙拿菜。
    偶尔会有些人盯着迪奥漂亮的脸蛋，视线里满是贪婪，显然不怀好意。
    这时，尤菲会拿出闪亮的小刀晃一晃，这些视线便会无声无息地收回。
    这样的事很常见，尤其是在混乱的贫民窟，毕竟迪奥长得太惹眼了。
    幸运的是，兄妹俩一直很谨慎，才没有发生被拐卖的惨剧。
    两人逛了半小时，买到了新鲜又便宜的菜——土豆、洋葱、青豆、猪肉等等，晚上可以做成炖菜。
    多亏了迪奥讲价，他们大概节约了三便士。
    尤菲很开心，夸了迪奥一通，他一脸的不在乎，但嘴角一直往上翘。
    买完菜，两人走路去妈妈工作的工厂。
    路上路过一个咖啡摊，尤菲看到上面写着橙子汁五折。
    因为保鲜和运输的原因，水果都不便宜，家里也是来了重要的客人才会买水果。
    不过，咖啡摊可能是因为今天生意不佳，给橙子汁打折了。
    想到迪奥帮了自己大忙，尤菲便给他买了一杯。
    摊主还附赠了一颗草莓糖，尤菲悄悄收下，塞进了自己口袋。
    尤菲把杯子递给迪奥：“不是橙子，橙子汁也行吧？”
    杯子里的橙子汁黄澄澄的，散发出酸甜的香气，勾得人不由自主地流口水。
    “小气鬼，你就是看到打折才愿意买。”
    迪奥一瞬不瞬地盯着杯子，以近似抢夺的动作飞快接过，小口喝了起来。
    少年说着嫌弃的话，眼睛却亮晶晶的，显然很喜欢橙子汁。
    尤菲嘴角抽了抽，没有揭穿他。
    再早熟也还是个孩子啊，这么好哄……
    “喵~”
    突然，一只小猫从绿化带里蹿了出来。
    小猫看起来刚断奶，黑白斑纹，又脏又瘦，模样很可怜。
    “喵喵喵~”
    小猫小声叫着，小心地接近尤菲，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看着她，似乎是在讨食。
    尤菲打开袋子，从刚买的猪肉上扣下指甲盖大小的小肉块，放到手心，蹲在地面，朝小猫摊开手，用“嘬嘬嘬”招呼它过来。
    小猫眼睛一亮，尾巴尖高兴地轻轻摇晃，快步跑向尤菲。
    啪！
    小猫被一块石头砸中，惨叫一声，刷地跑走了。
    它跑得很快，尤菲只捕抓到一抹模糊的红色，好像是被砸伤了。
    手贱的人不用想，尤菲就知道是谁。
    她扭头瞪迪奥：“为什么要砸小猫？”
    迪奥耸耸肩，满不在乎道：“那是我们家的晚饭，你给一只畜生干什么？还有，我不喜欢它那谄媚的样子。”
    尤菲一巴掌呼到迪奥后脑勺上：“你不喜欢不能好好说吗？我不喂就是了，犯得着砸人家吗？！”
    迪奥捂着后脑勺，一脸不服气。
    尤菲觉得，要不是迪奥打不过自己，他绝对还能冒出些令人火冒三丈的话。
    她今天肯定是疯了，才会感慨这么个玩意儿有点帅……
    尤菲一把抢过迪奥的橙子汁，一口喝完：“这是我买的，不想给讨厌的黄毛喝了！”
    迪奥看着自己空空的手，神情呆滞。
    他舍不得喝，一直小口地品尝，到现在三分之二都没喝完。
    结果全进尤菲嘴里了？
    迪奥不喜欢小动物，却感受到了真实的心痛。
    尤菲的教育应该、也许、大概，起到了一丢丢作用。
    片刻后，两人去到了工厂附近。
    工厂三层楼高，外层砖墙被灰尘染成了深灰色。
    这是一片工业区，类似的建筑鳞次栉比，高高的烟囱喷出黑色的浓烟，压在头顶，给人种难言的压抑感。
    因为小猫的事情，尤菲跟迪奥和谐的氛围碎了个稀巴烂，又成了往日互相看不顺眼的样子。
    他们蹲在街边等妈妈下班，中间隔了十多米，互不理睬。
    尤菲也没觉得无聊。
    她想见到妈妈后就聊搬家的事情，在思考着合适的说辞。
    等了一阵，工人们下班了，从工厂门口涌出。
    尤菲和迪奥站起身，扫视着人群，很快发现了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