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善意的提醒

    再加上自己高贵的出身，哪里会过多关注黄角宫宫主，哪怕后者是南沧古国的一方霸主。
    “我曾试着多次斩杀他，结果发现他头顶的那根独角，有着玄奇的替命之效，宛若拥有不死之身，屡次都能‘死而复生’。”
    古夜回道：“当时小鹏王道友便说过，对方或许是传说中的第四魂族，往后多年，又得到了青牛祖师前辈的确认，第四魂族乃是拥有无限轮回之身的存在，这和那位黄角大神的能力相符。”
    “独角……”
    祝融氏帝君怔了怔，“那人头顶的确长着一根怪异的独角。”
    他看向眼前的白发青年，“你就是凭借这一点作出的判断？”
    “嗯。”
    古夜点了点头。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有说出来。
    那个神秘的黑袍男子离去之时，说了一番话，语气好似一个多年未见的老熟人。
    对方认出了他！
    不过。
    古夜对此依旧不敢妄下结论，不敢肯定那个黑袍男子就是昔年的那位黄角大神。
    按照青牛祖师的说法，第四魂族拥有类似于无限轮回之身的能力，每一次死亡都能够重生，并在多年后重现人间。
    而且，每一次重生之后，第四魂族复苏了前世的记忆之后，通过一世世的积累，都会变得比上一世更加强大。
    古来降世的第四魂族，只确定有一尊，也就是昔日天魔花开之地的主人。
    那个时候的他，就有着斩杀一位成帝者的实力。
    如果黄角大神是天魔花开之地主人的后世，为何会那般弱小？
    难不成那个时候的黄角大神，并没有苏醒前世的记忆？
    若真如此，其实也能够说得通。
    但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古夜不敢盖棺定论，使自己陷入误区。
    假使一切猜想为真。
    今日出现的那个黑袍男子，真是黄角大神的后世，那必然是恢复了每一世的记忆，方能变得如此强大，连祝融氏帝君都不是对手。
    这样一来，古夜就不得不警惕起来了。
    对方认出他的时候，明显是想对他下手的，只是青牛祖师的及时现世，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
    对方或许并没有忘却自己曾经还是黄角大神那一世之时，与他的恩怨。
    古夜当然也没有忘却，正是因为黄角大神，他才被迫将七彩吞天宗迁入阴界小阳间，童牧也因此而陨落。
    “光凭这一点作为证据，恐怕不够有力。”
    李由狐疑道。
    他实在很难相信，南沧古国这么一个小小的贫瘠之地，能走出一个当世道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曾存在过一尊第四魂族。
    当然，他没有听到黑袍男子最后对古夜说出的那番话。
    事实上，除了古夜自己，当时也并没有任何人看出一些端倪。
    “在下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已，真与假，尚且不敢给出定论，只能交由诸位自己评判了。”
    古夜并不在意这种质疑。
    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心情很沉重。
    那个黑袍男子无论是何身份，都不太可能是朋友，只能是敌人。
    这样的一位强者横空出世，必然会对当下的大世格局产生一定的影响，浑水欲浑，世事也将愈发艰难。
    “这位小友说的不无道理。”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源自李由的身畔。
    古夜早已注意到这位李相丞的现身，后者身上若隐若现的帝威，使人心神一凛。
    “那人面对青牛祖师之时，毫无惧色，放眼当今天下，除却那些愣头青，有这般底气的人物，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
    李斯捋着羊须胡，“倘若那人真是传说中的第四魂族，倒也符合他的身份。”
    “且不论如何，那人手握大量的天魔花，除了先前放出的那些，或许还有更多，这件事非同小可，老朽还须尽早归去禀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或许……有关那人是否为第四魂族这个问题，有一人能够给出确切的答案。”
    “何人？”
    祝融氏帝君问。
    “那人和那位大周宠妃走得很近，世上最了解那位大周宠妃的人，不是还活着么？”
    李斯笑了笑。
    众人闻言一怔。
    古夜脑海中则是立即浮现出一个醉酒的老卒。
    “告辞！”
    对着众人拱了拱手，李斯大袖一挥，便回到了古战车上。
    “走！”
    李由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古夜，也重新回到了车夫的位置，号令大秦的随行将士们在前方开道，而后驱车远去。
    “大周那位女施主现世，诸多天魔花的出世，以及第四魂族之谜，皆非小事，贫僧也需尽早回去通禀灵山，便不再叨扰诸位了。”
    历经褒姒和黑袍男子的出现，金蝉子似乎也对铜道人渡劫一事失去了兴趣，对着众人作了个佛礼，表明离去之意。
    紧接着，他看向古夜，道：“在此之前，古道子，可否移一步说话？”
    忽如其来的请求，让场上的所有人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
    三教当中，就属佛教和龙族的关系最为恶劣，双方说有着血海深仇都不为过。
    道教和佛教之间，也一直都是竞争关系。
    作为灵山大雷音寺无冕佛子的金蝉子，和这位当世道子，可没有什么值得互相待见的理由。
    古夜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哗的一声！
    古夜一步迈出，散发出一股时空道则之力，携裹住金蝉子，便消失在虚空当中。
    再出现时，两人已经来到了极远处的一座岛礁。
    立于岛礁之上，金蝉子道：“古道子先前击溃大周那位女施主，当真是让人钦佩。”
    “金蝉道友过誉了。”
    古夜宠辱不惊，“早闻金蝉道友佛法高深，当不是那等溜须拍马之辈，而今请在下移步相谈，有何要事，不若开门见山？”
    “贫僧此番相邀，实有二事，其一为解惑之事。”
    金蝉子也不再虚与委蛇，道：“此前一战，道子击溃大周那位女施主之法，贫僧眼拙，看出了些许端倪，道子可是用的某种仙术？”
    “仙术……”
    古夜目光一凝，沉默以对。
    “看来是了。”
    金蝉子微微一笑，“贫僧迟迟未能成帝，天资虽有些愚钝，然九世修行，也算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世人誉之，可略窥道法。”
    “金蝉道友过于自谦了，九世金蝉之法眼，可窥破世间万有，在下早有耳闻。”
    古夜道。
    金蝉子的这对法眼，早已闻名神界九天，大道万法，无一不窥。
    单论无极育道功，怕是都不如这对法眼这般全面。
    毕竟，无极育道功也只赋予了古夜窥破万法的能力，大道层面的窥探，他更多是依赖于原始天道。
    “贫僧观那位大周女施主，窥得其周身经脉血液皆被封印，这封印之力便是源自一枚古老的文字。”
    金蝉子继续道：“贫僧虽认不出那文字真意，却能感受到字中内藏仙韵，于是斗胆推测，那是某种仙文，来自传说中的仙道彼岸，或许是某种字诀类的仙术。”
    听闻此言，古夜心中赞叹。
    这位金蝉子的道行果真了得，未曾见过那封字仙文，却能一口咬定那便是仙道古文。
    要知道，古夜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掌握了仙术之事。
    这是他当下最强大和隐秘的底牌，说是杀手锏也不为过。
    因此，哪怕金蝉子认了出来，他也不打算承认。
    “道子不承认也罢。”
    金蝉子像是看出了眼前之人的小心思，道：“贫僧只是想提醒道子，仙文也罢，仙术也罢，但凡和仙有关，皆是非同小可，尤其仙术此类，多要当心大秦惦记，这便是贫僧此番相邀要说的第二件事。”
    “大秦惦记？”
    古夜怔了怔。
    “道子掌握了本命仙气，此事无法遮掩，早已传开，世人也都能借此推断出道子获得了仙殿传承。”
    金蝉子道。
    对此，古夜点了点头，没有辩驳。
    有关原始仙气和仙殿传承一事，他本就没有打算遮遮掩掩。
    毕竟，掌握仙殿传承，修出原始仙气之人，并不止他一个。
    “相传，仙殿传承实为一部无名仙经，可通由此仙经修出仙气，此事虽非广为人知，但却难逃世间那些至尊的耳目，只是彼此间心照不宣。”
    金蝉子说着，忽然问道：“道子可知，世上共有几部仙经？”
    “世上不止一部仙经？”
    古夜面色微变。
    他一直以为，唯有仙殿传承那么一部仙经。
    现在看起来，似乎并非如此。
    金蝉子颔首，解释道：“真正完整的仙经，世上共有两部，一部便是仙殿传承的那部无名仙经，另一部则在大秦手上。”
    “大秦握有仙经？”
    古夜眉头一蹙。
    “长生天尊自天外带回来的三座仙山，道子当有所耳闻？”
    金蝉子问。
    “嗯。”
    古夜点了点头。
    “道子可知，那三座仙山各有什么奇特之处，山上各有何物？”
    金蝉子又问。
    “传言，蓬莱育仙泉，瀛洲藏仙药，方丈草不生。”
    古夜想起了广妙真人曾告诉他的这句话，以此回道。
    “此传言不虚！”
    金蝉子目光一亮，道：“然，略有谬误。”
    “有何谬误之处？”
    古夜问。
    “谬误之处在于最后五字——‘方丈草不生’。”
    金蝉子回道：“一开始长生天尊将方丈仙山带回至大秦手上之时，的确没有在那座仙山上面发现什么，但多年后，阴界却传出大秦在方丈仙山上发现了一部仙经的消息。”
    “方丈仙山藏有仙经？”
    古夜神色一动。
    “那是大秦败守阴界之后传出的消息，起初外界都以为只是大秦放出的幌子，让三教投鼠忌器，但后来我佛却在大地狱的地藏王前辈那里得到了证实。”
    金蝉子道：“方丈仙山之上，确有一部仙经。”
    说到这里，他眉眼间流露出一抹庆幸之色，“幸亏大秦是在败退阴界之后，发现的那部仙经，否则太古末年那场亡秦之战，三教未必能在神界站稳脚跟。”
    “所以，金蝉道友是担心大秦会盯上在下手中的仙术？”
    到了这一刻，古夜不再向对方隐瞒自己掌握仙术一事。
    “功法在于修行，术法则在于印证，世上再强的功法，若无术法相傍，也难成大用。”
    “贫道曾与另一位昔日的仙殿王者切磋过，那人名号敖武，道子应该与之相熟，他在仙殿传承上的造诣匪浅，但仙气这种力量在他手上，绝比不上道子，这自是道子手握仙术的功劳。”
    金蝉子道：“那位大秦之主坐拥仙经，若贫僧是他，为成大业，但闻仙术所在，定会徐徐图之，不惜代价，坐拥仙经而手握仙术，方可称之为如虎添翼。”
    话说到这里，金蝉子的提醒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然而。
    古夜却心生不解。
    他疑惑道：“龙族与佛教有怨，道教又与佛教相争，不知金蝉道友为何要施以告诫，莫非只是所谓的佛门慈悲心？”
    “我佛慈悲，只是其一。”
    金蝉子道：“至于龙佛之怨，道佛之争，皆非我佛本意，我佛不喜杀戮，然，位居尘世，身不由己，庙中金身，如提线木偶。”
    “庙中金身如提线木偶？”
    古夜笑了笑，“金蝉道友是想借在下去缓和龙族和佛教之间的关系么？”
    “上古末年，诸菩萨罗汉屠龙，不可计数，又有我佛燃灯灭烛，龙族亦吞杀佛弟子，菩萨罗汉，不可计数。”
    金蝉子道：“贫僧深知，龙佛之怨，已是血海深仇，世代难解。”
    “既金蝉道友深知，为何又要谈及此事，说什么你佛也是身不由己？”
    “世传龙族威严凶戾，可依在下见闻，龙族大多也贪喜安乐，不喜纷乱，昔年龙佛之战，龙族又岂非身不由己？”
    古夜道：“倘若龙族与佛教能就此止于纷争，自是一件美事，可惜，在下力微难济，也难解这份血海深仇。”
    这并非是一个人可以处理的问题，龙公和佛祖出面也不行。
    这是世代积累下来的恩怨，仇恨的种子早已埋在了一代代龙族和佛弟子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