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星星看懂了？

    杨理与学生住的客院里。
    “老师。”中年文士取了碟子将前面送来的糖葫芦放置在上面，白瓷搭配红润润的糖葫芦，也有几分意趣。
    “尝尝。”杨理在桌边坐下，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这位学生：“你小师妹人聪慧，心性也是上佳，便是出门吃个零嘴儿，都还记得为师。”
    “可惜为师上了年纪，这些小儿零嘴，倒是不适合。”
    “小师妹自是好的。”中年文士笑着说道，拿起其中一串，放在眼前看了半晌，用筷子将串子上的山楂一颗一颗取下来，放在碟中，“有老师的教导，以后也定然是好的。”
    “只是……正因如此，学生反而担心。”
    “小师妹至诚，又聪慧，老师既然收了她做学生，定然也会尽心教导……可这样一来，日后等她长大了，发现外间的世道不如她想象中的好，岂不是会更加难受？”
    杨理闻言，看着这碟中红红的、裹着糖面儿的山楂球，笑了笑：“你又怎知，她如今就不知道呢？”
    对方微微一愣。
    杨理收敛了笑容，轻轻叹口气：“小小年纪，便如此通透，也难怪靖王会急着将老夫请来……”
    “老师的意思是……”
    “你在这靖王府住了这些时日，对那位靖王，可有什么看法？”
    “老师，学生……”
    “这些年，只有你一直跟随老夫身侧，虽是担心老夫年纪大了出事，也有无法在当今朝堂施展抱负的原因吧。”
    “老师……”
    杨理笑了笑：“这几日你每日都会出门，觉得如今的天子脚下，可有比江南的情况好上些许？”
    沉默。
    沉默到甚至有些死寂。
    杨理幽幽叹口气：“他们都以为老夫退隐，是因为老夫不想晚年卷入麻烦事儿，名声不保……可实际如何，你跟在老夫身边最久，应当也能猜出一二。”
    中年文士起身，撩起衣袍，在杨理面前缓缓跪下：“学生并不想将老师牵扯其中……”
    杨理摆摆手。
    “什么牵扯不牵扯的，便是没有靖王，这天下也要乱了。”
    身处京城这繁华喧嚣之地，众人皆被眼前的浮光掠影所迷惑，目光难以穿透重重迷雾，触及那遥远而潜藏的危机。然而，杨理，这位饱读诗书、深谙历史兴衰，又遍历名山大川、洞察世间百态之人，却早早敏锐地察觉到了大燕王朝在鼎盛表象之下，正悄然滋生的种种隐患。
    太后崩逝，轩辕临正式独揽朝廷大权。他所推行的一系列举措，非但未能消弭那些早已暗潮涌动的隐患，反而如同往熊熊烈火中添柴，使潜藏的矛盾被进一步激化，将整个王朝推向了更为险峻的深渊边缘。
    杨理：“盛极必衰，不破不立。”
    虽然问题并不是在轩辕靖昏迷这两年里才出现的，早在大燕疆域极速扩张时，种子就已埋下，但那时太后统治下的吏治还算清明，还有转机。
    可现在……
    “如果能平和度过，自然最好。”
    “如若不能，那最合适的人选也只有一个。”
    杨理缓缓看向自己的学生，“你去吧，至于你的那些师兄，他们都有自己的选择，老夫不会强求。”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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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漳州出现了起义军。”陈立脚步匆匆，手里拿着一叠信纸快步走入书房，因着消息紧急，他并未注意其他，抬眼却看到了轩辕靖怀里的小姑娘。
    陈立：【啊，小主子怎么这会儿也在这，那这事……】
    轩辕靖缓缓抬眼：“拿过来。”
    陈立：“是。”
    陈立上前，将信纸递给对方，目光落在小姑娘的脑袋上。
    【啊，刚刚难道是……王爷在给小主子梳头发？】
    【感觉自从有了小主子，王爷倒是越来越平和了。】
    陈立心中暗自思忖，旋即将纷扰的思绪收拢，专注于眼前。
    “漳州境内，在裴夫人离开后不久，境内多地频发山匪劫掠之事，而官府却毫无作为，任由乱象滋生。加之去年漳州数处遭受旱灾侵袭，民生本就艰难，今冬更是雪上加霜。在这内忧外患、多方逼迫之下，终于有人揭竿而起。。”
    “短短半月之内，响应者便逾三千之众，迅速集结成一支颇具规模的起义军。至于为首之人…… 消息虽尚未外传，但属下已然查实，乃是曾经在王爷麾下任职的一名百夫长。”
    轩辕靖神色淡淡，一目十行看完密信内容，注意到“官府死伤十人，皆与山匪有所勾结”、“其余人被暂时关押，并未性命之忧”、“百姓无不拍手称快”等字句时，眉梢动了动。
    陈立接着道：“目前漳州起义军的事态勉强算是可控范围之内，然而，当地持续不断有人加入起义，继续下去，人数扩张，局势只会迅速恶化，彻底失控。”
    “即便那位百夫长有心控制，也约束不了那么多人，情况只会更加危急。”
    “况且，属下也不敢保证，人心难测。”
    说着说着，陈立余光中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他眼睫微颤，微微抬眸，便看到了扶着男人手臂站起身，探头去看信纸的小澜星。
    【差点忘了小主子还在这，等等，我刚刚说的应该没什么不妥的吧？】
    小澜星：“爹爹，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轩辕靖已经看完纸上内容，也把陈立说的情况理解清楚，一边随意地将手中密信递给小澜星，一边眉眼平静地问：“求援？”
    陈立重新正色，轻轻颔首：“求援信还在路上，为了不惊动他人，暗探并没有截胡。”
    “另外，当地官府派人快马加鞭送了密折，也在路上。”
    “驻军呢？将领又是谁？”
    “驻军哗变，驻守将领半夜被袭，军营之内乱起来了，目前还没传回准确消息。”
    “真乱啊。”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两人齐齐低头，看向小澜星。
    小澜星认认真真把密信叠好，放在桌上，仰头对上两人视线，眨眨眼：“昂？”
    轩辕靖笑了笑，问：“星星看懂了？”
    小澜星点点小脑袋：“有人被欺负，然后反抗了！然后他们打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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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澜星：这个我学过，春秋战国就是打成了狗脑袋哒！（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