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马车摇摇晃晃的走着，趁着弗拉德和卡梅伦都没注意这里，艾普罗斯把舒陵拉进了车厢。
    “你干什……”，舒陵刚想生气，看到艾普罗斯严肃的表情，突然安静了下来，“怎么了吗，你这副表情……”
    “你怎么看卡梅伦？”，艾普罗斯突然出声问道。
    “你是说他刚才不让我们进去吗？”，舒陵思考了一会后，认真的说道，“我觉得卡梅伦是个热情友善，热于助人的人。”
    看着艾普罗斯陷入沉思，舒陵有些意外，“你还是在意卡梅伦刚刚拦我们进去吗？可，要是那里面真的有什么危险呢？”
    “确实，这是个很好的理由。”，艾普罗斯长呼一口气，分析道，“卡梅伦是本地人，肯定比我们熟悉这里，而且他又不会害我们，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但是，你还记得吗？在我们出发前，卡梅伦看上去完全不知道那个神殿的存在，探察周围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常。”
    “但为什么，我们就要进去的时候，他就拦着我们呢？”
    “这……好像也是啊。”，舒陵认真的思考，发现真的像艾普罗斯说的那样。
    难道他当时看见了什么？
    艾普罗斯仔细回想，从门口可以看到里面有什么呢？是那些奇怪的壁画，还是最深处的那一顶纯白的冠冕呢？
    而且弗拉德的异常也不能忽视，虽然一直没有表示，但艾普罗斯已经看出来了，他对这里是有一定的了解。
    这也不意外，佐罗斯贵族每隔二十年就来这里猎龙，弗拉德对这里有一些了解也是情有可原。
    “艾普罗斯，你还好吗？”
    艾普罗斯沉思的时间有些久，舒陵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发呆。
    “别玩了。”，艾普罗斯拍开舒陵的手，随手解开了手上的绷带，“快看看你能力现在能不能用了。”
    舒陵有些僵硬的低头看去，艾普罗斯手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手掌处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她松了一口气，回答说，“你的伤已经好了，我没办法再用——”
    下一刻，匕首迅速划过手掌，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看着面前已经鲜血淋漓的手，舒陵有些欲哭无泪。
    “好，我用，我用还不行吗？”
    艾普罗斯平静的看着舒陵，不出所料，伤口还在痛，没有一点愈合的前兆。舒陵的治愈能力，又失效了。
    “没事了。”，他平静的用绷带包扎好，“你走吧，我没什么想说的了。”
    舒陵担心的回头看了一眼，艾普罗斯坐在原地，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她叹了口气，放下帘子，弗拉德和卡梅伦骑着马交谈，完全没有注意他们这里的谈话。
    “他好像更严重了。”，舒陵纠结的看着弗拉德，“不然还是去问问吧。不过我的能力也是有些奇怪，怎么用不了了呢？”
    “难道真的像艾普罗斯说的那样，我们现在在一个巨大的……”
    这个想法太过荒谬，几乎是刚出现就被舒陵抛到了脑后。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我一定是被他给同化了。”，舒陵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再去问问弗拉德这种情况会不会传染吧。”
    另一边，艾普罗斯也非常纠结。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我们已经离开了尼厄。难道真的像我推测的那样，要离开赫玛拉山脉才能证明？”
    “这里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艾普罗斯到现在也没想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来，周围的这一切似乎看起来非常正常，但唯一的疑点是，他不能进房间了，还有舒陵不能用能力了。
    如果不是察觉到这些，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尼厄快乐的体验异国的风土人情。
    对于这几点异常，他大概有一些想法。
    第一个，就像他之前猜测的那样，他真的在一个梦境里面。所以才进不了‘房间’，但这个猜想现在看来有些荒谬。
    他们从进入赫玛拉山脉到现在大概走了有几个月多了，不说遇见的人，这其中遇到的物种之多简直刷新了艾普罗斯的想象。
    可如果认为这是他之前梦境中的世界，那也有些不对劲。艾普罗斯可以肯定的说，赫玛拉山脉和梦境中的古怪景象给他带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梦境中的世界尽管变幻了好几次，从小镇到海再到海底城市，给他的感觉只有死寂，仿佛那个世界的一切已经死了一样。
    而与之相比，梦境中的世界像一滩死水，那赫玛拉山脉给他的印象就是生机勃勃，欣欣向荣。
    白色巨兽穿行在山中，所过之处，群龙都自发跟随。林间有鹿跳跃，下一秒便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兽扑倒。还有那欣欣向荣的王国，那场突如其来的龙灾，以及卡梅伦认真的表情。
    那一切，绝不可能在他的梦境世界中发生。这里就像一个美好的童话世界一样，太过不真实。
    第二个猜想，是因为这里特殊的地点。
    艾普罗斯知道，比起赫玛拉山脉和莱辛平原，这里对外名声最响亮的，是死亡之地。
    而在这里待了许久，艾普罗斯切身体验了，这里确实有叫死亡之地的资格。那包围四周，让人能见度只有几米的白雾，以及天空中的飞龙，让这里危险度直线上升，几乎可以秒杀大部分探险队了。
    咦，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赫洛德对他们的称呼。
    外邦人……
    “卡梅伦。”，艾普罗斯突然出声问道，“据你们所知，进入赫玛拉山脉的，是不是只有我们三个？”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卡梅伦和赫洛德之前奇怪的态度也能解释的通了，可弗拉德又怎么解释，还有每二十年过来秋猎的佐罗斯贵族……
    “没错，就是那样。”，卡梅伦看上去很是高兴，“说实话，听说自从赫玛拉化作山脉后，就再也没有外人来到尼厄了。”
    “以前还会偶尔会有商队过来，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没有外人来尼厄了。”
    说到这里卡梅伦看上去有些苦恼，“难道外面的人都以为尼厄在之前的灾难里灭国了吗？”
    “或许是吧……”
    艾普罗斯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据他所知……其实外面所有人都不知道尼厄的存在了。
    “这么多年了，你没想过去外面看看吗？”，艾普罗斯问，“卡梅伦，如果我没忘记，你不是很想出去的吗？”
    “看看外面的世界，不同的国家，不同的风土人情，这么久就没想去看过吗？”
    是不想去，还是……根本就出不去呢？
    说起这个，卡梅伦就像被说中了心事一样，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出声。
    “虽然，我是很想出去看看了，但是，没办法啊。”，卡梅伦认真的和艾普罗斯说，“如果我走了，尼厄怎么办呢？”
    “外面的世界可能已经遗忘了尼厄，我如果想出去，不知道遇到怎么样的危险。”
    “一个国家对外交往，首先应该是派出使者，向别的国家展示自己的国力再友好的交流。”
    “现在尼厄做不到这些。”
    要钱，要人，还要时间。
    卡梅伦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尼厄现在没有这么多的钱和精力去维持这一项行动。其中，最大的阻碍，便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的龙灾。
    有时，龙会突然出现，叼走山坡上的牛羊。有的飞龙从天上飞过时，可能因为打闹，从空中掉下几颗炽热的火球。
    “而要我独自出去不带这么多人的话……”，卡梅伦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那也太不负责任了。”
    “我的兄弟赫洛德，你们这样问，也知道他本来是要去游学的吧。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了，但他是可以被允许出去的。”
    “而我，我是尼厄未来的王，我一旦出事，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卡梅伦严肃的说道，“所以我是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旅行的。”
    【他以为我这样问是想让他加入，和他一起旅行。】，艾普罗斯腹诽，【谁要带他这个太过天真的人去旅行啊。】
    “那，那你还说要去屠龙。”，舒陵不知听了多久，加入了他们的话题，“你不怕家里人会担心的吗？”
    “所以，我偷偷来的呀。”，卡梅伦笑的十分灿烂，“这样我如果死了，他们不会知道的。而到时候，赫洛德就我代替我。”
    舒陵想起赫洛德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段对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艾普罗斯觉得，比起之前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卡梅伦没有去旅行的原因大概只有一个。
    他放不下尼厄。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好几天，车上的食物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卡梅伦停下车，面前是一片纯白色的浓雾。
    “这里就是赫玛拉山脉的边境了。”，卡梅伦坐在马上和他们告别，“我就送到你们这里了。”
    “谢谢了，再见。”
    看着挥手告别的卡梅伦，舒陵大声呼喊着，“再见了，卡梅伦，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后会有期。”
    “再见。”
    艾普罗斯说道，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句。希望我们再也不见了，毕竟我出了这大概再也不会再来这里了。
    弗拉德平静的看着艾普罗斯和舒陵，只是挥了挥手。
    同卡梅伦告别后，三人走进了浓雾中。为了以防走散，三人几乎是全程拉着手走的。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走了大概多久呢，几个小时，还是几天，艾普罗斯只觉得，他们仿佛要迷失在这片没有尽头的迷雾中了。
    不知走了多久，浓雾中突然出现了一束光。艾普罗斯笑容更大了些，慢慢从走变成了跑，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冲破浓雾，到了一片树林。
    “看来我们已经快要走出这里了。”，艾普罗斯惊喜的指向不远处，“你们看，树林里有火光，一定是和我们一样的探险队。”
    看着艾普罗斯和舒陵激动的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弗拉德叹息一声，也跟着加快了脚步。
    那里果然有人影，好像还在吃东西。艾普罗斯拨开树丛，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间突然僵住了。
    “你怎么不动了。”，舒陵走了有些慢，朝着那个人影大喊，“喂，这里有人。”
    人影被他们的喊叫声惊动了，转过身惊讶的看着他们。这下舒陵也跟着一起僵住了，两人的表情有些像那些滑稽的木雕一样，如出一辙的惊讶。
    弗拉德还是一样平静，走上去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卡梅伦，这么巧啊。”
    “你好。”，卡梅伦拿着手上的烤肉，看看艾普罗斯他们又看了看弗拉德，不确定的问，“你们这是舍不得这里，又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