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契约

    特蕾西娅的身影缓缓从旁边走出，莲步轻移，体态优雅。
    她十分勉强的冲默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
    与此同时，四周的环境慢慢由纯白恢复，时间重新流动，默知道，它走了。
    默和特蕾西娅特别默契的一言不发。
    特蕾西娅没有问那个声音说的是不是真的，默也没有问特蕾西娅是如何避过他的感知的。
    事实上，当默见到特蕾西娅的那一刻，他就猜到她是怎么避过他的感知的了。
    他是通过“文明的存续”将特蕾西娅和阿米娅两人拉到这里的，所以作为“文明的存续”的真正拥有者，特蕾西娅能骗过他很正常，而且……
    “而且，那个家伙绝对动了些手脚！”
    默攥紧了拳头，暗暗咬牙。
    失算了啊……
    他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你……都听到了？”
    特蕾西娅无奈点头。
    特蕾西娅现在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原来，她确实是想着把阿米娅送回去后不再回来的，但她突然生出了一抹好奇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博士突然把我们赶走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在把阿米娅送出去后就回来并躲在了一个角落里，同时用 “文明的存续”模糊掉了自身的存在。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我……会死在博士手上吗？”她这样想道。
    但是当她想到她所希望的未来会实现后，她突然觉得，她会死这件事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对不起。”默突然说道。
    “啊，没事。”特蕾西娅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而是温柔的问道:“所以，我是有哪儿做得不对，导致博士你对我动了杀心了？”
    顿了一下，她开了一个玩笑:“比如，离阿米娅太近了之类的。”
    【这不还是很在意吗？！】
    默看着似笑非笑的特蕾西娅，在心底吐槽道。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某个恶劣到能把西边的教皇搞出ptSd、能把地下的阎王吓哭、能把公元618-907年间某只被埋在五指山下的猴妖逼回山下的究极女儿控前辈，还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不过，特蕾西娅这一打岔，倒是让他少了一些顾虑。
    他平静的解释道:“我个人对你的观感不错，而且如果我要杀你的话，你活不到现在。”
    “说得好像你真能做到一样。”特蕾西娅嘀咕道。
    作为“六英雄”之一，她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些自信的，所以她不觉得自己会轻易被人杀死。
    她不着痕迹的瞥了默一眼。
    至少，像是博士这样的，不可能杀的了她。
    默没有注意到特蕾西娅的动作，继续说道:“……我拖这么晚才动手，应该是你有某些不该让我知道的事情被我知道了。但以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很多触及我底线的事情你是不会去做的。”
    “比如？”
    “比如人体实验，人口贩卖之类的。”
    说到这里，默的眼神立刻锐利了几分。
    “那些我当然不会做。”
    特蕾西娅理所当然的说。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没错，在现文明和前文明的交集中，最频繁的那个点只有一个。
    默和特蕾西娅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 “源石！”
    “所以，你们是有什么我还不知道的关于源石的研究吗？”
    而且还是可以动摇源石计划的那种。
    默在心底补充道。
    “是。”特蕾西娅点头，她们确实是有一项没有告诉他的关于源石的研究。
    “那你能——”
    “在谈论这个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之前就该问的问题。”
    特蕾西娅用她那一向包含着温柔目光的眸子注视着他:“我记得你说过，现在的源石并不符合最初的预期。”
    “那在你原来的预期中，它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一种特殊一些的能源，用来满足一些特定的需要。”
    默实话实说:“矿石病是一个错误，我想修复这个错误，可现在的我无能为力......”
    特蕾西娅能感觉到，默隐藏着一些秘密。可是默心底那股她无法理解的......悲悯，也绝非作假。
    特蕾西娅看着眼前这个把全身都包裹在兜帽大衣之下的男人，最后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可以给你看一下那东西，可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条件是——你要将所有本不该出现的遗憾转化为繁荣，带进我的世界。”
    特蕾西娅眨了眨她那双粉红的眸子，眼中的期待仿佛能够溢出来:“可以吗？”
    “可以。”默点头，向特蕾西娅伸出了一只手……的小拇指:“请多指教，特蕾西娅。”
    特蕾西娅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展颜一笑，也伸出了一根小拇指:“请多指教，博士。”
    曾经的“暴君”与如今的“魔王”的小拇指相钩，大拇指指肚微微碰撞。
    这两位各自文明的顶尖人物就这样以一种十分幼稚的方式，立下了契约。
    如果有独眼巨人在此观测了命运的话，一定会惊讶的发现，从这一刻开始，从这个小小的意识空间中的一句“请多指教”开始，很多的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很多不相干的人被连接在了一起，这个世界从此多了许多欢笑，许多泪水，许多心酸，以及许多相遇与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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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总是把我和凯尔希将他从罗德岛的最深处带出来的那一天看作我们最初相遇的那一天，但我更愿意把这一天看作我们初遇的日子。在这一天，我正式的认识了这个改变了我命运的家伙，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因为一点小小的好奇，因为一次阴错阳差的判断……
    每一次，我和他一同去看望未来部的那些小朋友，看着他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的身影，我总是想，如果我们两人当年没有那段经历会怎么样？
    我们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没有人知道。
    但是，我知道，以后的孩子们，会怀着一份好奇，一份庆幸，一份理性的态度，去翻开这一页微小到注定不会被记载的历史，细细品味，那些年，因为我们而变得更加精彩的世界，就够了。
    ————节选自《特蕾西娅自传（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