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但是与许文对比，你就太次了。”

    柳白轻笑，略显得意地交了口供。
    冯劫顿时脸色苍白如纸，
    身旁的简书郎赵德柱则是汗流浃背。
    柳白一句点破千钧，“是谁这样胆大妄为！”
    闻此言,淳于越如溺水之人在危急时刻抓到根救命稻草般欣喜：如果事件另有主使，则火灾不是因为儒家管理不善所致！起码可以将责任减轻几分。
    柳白则悠悠掏出简化版笔录——
    数十家丁的证词原稿比《离 * 》还厚重, 能带上吗?
    “请陛下过目。”
    “至至于其真实性......还是移交给咸阳府衙更恰当吧！”
    “公子闾又如何判断此案，并非局外人的我能说清楚的吗?”
    柳白微笑的同时把证词交给传令人，眼神中带着玩味的意味。
    这一行为反而赢得不少老臣赞赏——这个柳大人，初进朝堂时锋芒毕露，如今越发圆润成熟！
    事情一件件发生在他主导之下却不涉及己，高明。
    待始皇阅罢笔录后目光转向简书郎赵德柱: “赵氏，你的罪状是否属实？”
    此言令朝中众人一阵诧异转而又投向古怪的眼神——真凶居然是赵氏？
    谁赐予他这么大胆子去焚烧国家重要文库？
    “陛、陛下！小民无辜!”
    赵家主早已跪在地上浑身发颤。
    始皇帝连读数十人名单后，整个大殿内三十名家门官员都被一一列出。
    冯氏全身颤抖着：全是同门士族出身,
    而他却从未指使。
    那份口供出自哪里?
    “他们家中的仆从，现今何在?”
    始皇的声音沉静中夹杂寒冷却震慑人心，所有人都意识到危机来临。
    “陛下，臣等无罪！”
    “臣从未想过要对国宝级藏书出手，望陛下明鉴!”
    世家官吏纷纷哭诉哀嚎以表忠诚；平日风光无二、嚣张跋扈的大佬此刻个个狼狈不堪，
    甚至开始质疑幕后操纵者是否存在？
    冯劫转身怒瞪赵德柱,仿佛责怪他为何画蛇添足？
    于是有人开始揭发:
    “启禀陛下，赵家造谣侮辱孔鲋先生一事众人都亲眼所见! 一定与此脱不开关系”
    ,
    叔孙通趁机插话, 着力打压赵氏；
    “你们……休想抵赖!”
    面对控诉,
    赵德柱辩解道：
    \"臣确实到过典礼现场,但从不曾参与 ** 。
    \"
    情急之下他又指向旁列的官员问道:
    “即使我和儒家有些恩怨, 但也绝不可能联合这些人一起行动，更何况用了我的家人? 望陛下明断!”
    冯劫立刻提出异议:
    “其中多有蹊跷。”
    ### “意有之？”
    这一句简短的话，令整个朝堂陷入了沉默。
    文武百官们都呆滞地看着柳白，试图理解这三个字背后的深意。
    “意有之”
    ，意思是有这个意思——这在历史上，再没有比这更模糊的“罪名”
    了。
    但谁又敢轻易否认柳白此时所说？
    “启禀陛下，我大秦之律，惩罚在于举证，重证据。”
    一位大臣缓缓道，“可是这一次图书馆事件，确有实锤证明这些人所为吗？难道家将们的供词便是无可辩驳的铁证？也未必见得。”
    柳白沉吟片刻后，踱步到几十位跪伏于地的世家官员前，指着他们说。
    一时间，在场诸人都面带喜色。
    若不是始皇在高台上坐着，恐怕早已冲上去拜谢这位柳丞相。
    冯劫更是心中暗赞，柳白今日竟不计前嫌为他们说话。
    这位素日作对、图谋图书馆的人此刻竟是恩人！
    可是，就在这时，柳白话锋突转。
    “但是！”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再度悬起，仿佛刚从谷底爬上来又猛然摔下去。
    “你这……说得人心胆颤！大秦还有这样的臣子？”
    不少人忍不住心中惊叹。
    柳白停在赵德柱身旁，开口问：“简书郎，你在图书馆开放仪式上说孔鲋先生坏话，是真的吧？其他诸位同僚，想必也参与过吧？”
    赵德柱拼命点头，甚至无视冯劫投来的视线。
    造谣最多就是丢官罢了，但他赵德柱若牵连进更严重的案件，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祸。
    多拉几个人分担压力，也是保全自己的手段。
    “事情很明显。”
    柳白说道，“虽然这件事未必是他们做的，但是——”
    “他们确实想这样做！”
    他继续道，“建图书馆乃陛下旨意，公子高更是在救火中受重伤。”
    这番话说罢，杀气弥漫全场。
    叛乱，这是个足以让所有人汗流浃背的词。
    淳于越和叔孙通也大吃一惊：这局势未免有些失控。
    冯劫急忙反驳：“柳相此言太夸张了，株连九族，这根本不是小事所能比拟的。”
    “哈哈哈，我就那么一说，大家也就听听就好。”
    柳白轻笑着退回到原位。
    诛心之语点到为止，提到叛乱的确有些过度，但反而衬托出前面那句话的真实含义：“意有之”
    。
    进退一步，这才是朝堂上的策略。
    怎么让人满足你过分的要求？答：提出一个绝对无法实现的需求，然后退一小步，达成真正想要的结果。
    高台上的始皇帝沉默着，手扶天问剑。
    李斯站了起来：“启禀陛下，老臣以为，柳白此言，也不无道理。”
    显然，他也明白了柳白的意图。
    既然现在轮到他当坏人了……
    “当然，说视如叛乱只是夸大其辞，笑一笑便过去了。
    然而‘意有之’，却是应该严厉惩罚的事！”
    朝堂内外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等待着最终的决断。
    李斯沉声开口道：“此事已然见诸行动，简书郎王大力捣乱仪式，诸多市民目睹，无可辩驳！”
    “如此作为，必须严惩不贷！”
    群臣点头称是，纷纷认同李相的高明手段。
    他老谋深算，较之许文更为圆滑。
    虽说有些讨巧，但也好过直接铲除对手的宗族。
    “臣谏言，以‘蓄意破坏’的罪名惩罚所有人。”
    “全部撤职查办，并负担修复图书馆的一切费用。”
    李斯的建议让大臣们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罢官而已！冯成舒了口气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在高位上，秦皇微微点了点头，朗声道：
    “王大力、顾飞、郑杰、高志……三十七位官员妨碍图书馆建设，妨害秦国文化昌盛，即日起一律罢官为民，发回原籍，永不复用。”
    “鲁鱼虽然担任图书馆馆长，却不善管理，导致馆内失火混乱，今免去其馆长之位。”
    “新任图书馆馆长的人选将择日而定。”
    秦皇的一番话令所有人为之一震！不是罢官的问题，也不是鲁鱼 ** 的事，而是新馆长的选择。
    到底是谁？陛下难道早就有了人选？
    冯成原本挺直的坐姿瞬间松垮下来。
    另一边，许文恬不知耻地问道：“陛下，这惩罚是不是太轻了些？要不要处决几个？”
    秦皇剑眉一挑，注视着许文：“既然决定罢官为民并发回原籍，寡人的旨意不会再改变。”
    听到此言，许文顿时恍然大悟，喜形于色——这是皇帝给的暗示啊！
    将人送回原籍变为平民，这不是为自家锦衣卫腾出了空间吗？
    秦皇果然仁慈，给予前朝功臣一些体面的同时，又给了后手的操作余地。
    “退朝。”
    ...
    朝散后，在麒麟殿门口上演了令人哭笑不得的一幕。
    程天抓住许文的左手，李进拉住他的右手，连连道谢。
    许文一脸无奈——怎么都来找我道谢？
    冯成看着他们三人，心中愤怒难抑，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这次世家惨败，几乎倾覆。
    许文望着冯成离开的背影，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种事他可等不到这些人被发配回家乡才下手，最好能现在就采取行动，把他们都羁捕起来送往牢房！
    走至宫外，许文拍了拍朱虎的肩膀：“吩咐兄弟们，打扫昭狱，今晚有贵客。”
    说罢，他脸上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我们锦衣卫待客之道可是热情备至，宾至如归呀！”
    “咱们去哪？”
    朱虎一愣，随即微笑应和。
    热忱待客本就是锦衣卫的传统美德。
    “冯家。”
    许文轻轻答完，便登上了马车。
    要根除非世家势力，尚需得到另一位重要人物的认可。
    朝廷里的所谓世家官员在他许文眼里不过是些蝼蚁罢了。
    ......
    冯府大厅
    “父亲，儒家此举真是将咱们害苦了！”
    冯成跪在地上，眼含泪水。
    他怎么也没料到精心布置的事情竟落得如此田地。
    **？
    他绝对敢保证，家族里没有哪个长辈会做这样的事情。
    然而现在事已至此……
    他根本无从着手应对。
    冯远神情严峻，未置一词，只是扶杖站起，蹒跚走向一把新购的躺椅，初次接触的姿势略显陌生，但不久也感到舒适宜人。
    “蠢材！”
    忽然间传来的一丝细微的声音差点儿让冯成以为自己听错了。
    抬头望去，见父亲还是微闭双眼，斜躺在椅子上。
    “您刚才……说话了吗，父亲？”
    “你确实差了一些。”
    冯父并未睁眼，继续说道：“与常人相比，你是聪慧的。
    甚至早年间的才子美名也配得上你的聪明智慧。”
    “但是与许文对比，你就太次了。”
    这几句评价如同雷击般震撼到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