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价高者得

    叶清雪轻抬双眸，望向凌虚：“他们是人是鬼？”
    凌虚淡然道，“这世间的人，有善有恶，鬼也有正有邪，不管是人是鬼，只要与人为善，有什么不同？”
    叶清雪若有所思，微微颔首，将视线投向女子：“为何你们会在这院子中唱戏？”
    女子微微福身，神色温婉：
    “我与拙夫本就住在这里，奈何命运弄人，一场意外，我们双双殒命。
    心中对这方小院眷恋难舍，久久徘徊，不愿往生。
    顾虑会惊扰到旁人，所以向来隐匿身形，不敢随意露面。
    倘若叶小姐应允，我们愿每夜为令尊献唱，盼能助他缓解病症。
    待令尊病体痊愈，我们便会即刻离去，也算是积下一桩功德。”
    叶清雪微微凝眸：“既如此，我便应下你们。你们可有什么未了心愿？我也会尽力帮你们达成，权当感谢！”
    那女子轻轻摇头：“但求能与夫君，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夜夜月前弄腔，便心满意足。”
    女子转身，柔声道：“夫君，快来谢过公子小姐。”
    那男子似有些羞怯，慢慢走上前来。
    叶清雪瞧见他的面容，蓦地一愣，脱口道：“是你？”
    女子看向叶清雪：“你认识我夫君？”
    叶清雪微微仰头，陷入回忆：
    “我幼时顽皮，险些失足落入河中，幸得他及时出现，一声喝止，方让我免此灾祸。
    不想多年过去，我已然长大成人，而他面容丝毫未改。”
    次日清晨，叶清雪心下有了计较，当即唤来家丁，吩咐道：
    “此后每至更深夜静，务必将那院门牢牢锁闭，休得容任何闲杂人众靠近半步，以防惊扰。”
    家丁们齐声应诺。
    自此，每至夜半三更，后院肝肠寸断的悲泣声，竟尔绝迹。
    取而代之的，是一男一女悠扬绵缈的唱戏声。
    家丁不明就里，以为小姐特意延请了伶人，于夜半时分唱戏，为老爷消解忧愁、排遣郁闷。
    唯有凌虚与叶清雪，洞悉隐秘缘由。
    云汐倒是颇为好奇，竟屡屡趁人不备，悄然行至院前，寻一处角落静静坐下。
    侧耳聆听那隔墙传来的戏音袅袅，沉浸于戏中情境，也不知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眷顾，叶云亭的病症，竟因此稍有转机。
    每月一次的鸿商拍卖会，如期而至，传闻中，这次有保命丸参与竞拍。
    拍卖会设在凤栖城中，一座宽敞的庭院内，四周摆放着精美的盆景，香气弥漫。
    庭院的一侧搭建了一个高台，台上摆放着即将拍卖的各类奇珍异宝。
    台下则是一排排整齐的座位，坐满了富商巨贾、达官贵人以及文人雅士。
    更重要的事，这场拍卖会，竟引来了红尘十六阁的弟子。
    在庭院的角落，有几位乐师，正在演奏乐曲。
    随着拍卖官的登场，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拍卖官手持木槌，站在高台中央：
    “各位贵客，今日的拍卖会即将开始，首先要拍卖的是，这面双凤纹铜镜
    此镜工艺精湛，双凤纹饰，细腻生动，实属难得的珍品。起拍价为五百贯！”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一位富商率先喊道：“六百贯！”
    一位贵族紧接着出价：“七百五十七贯！”
    “八百贯！”又有人加价。
    这时，一位面容姣好，皮肤白皙的女子微微起身：“一千贯！”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原来是鸿商阁的楚思露。
    旁边的一位老者捋了捋胡须：“一千二百贯！”
    竞价愈发激烈，价格一路攀升。
    楚思露似乎志在必得，再次喊道：“一千五百贯！”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在思考是否要继续加价。
    就在这时，贵族开口道：“一千八百二十贯！”
    拍卖官见状，兴奋地喊道：“一千八百二十贯，还有没有更高的？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啊，错过可就没有了！”
    富商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喊道：“两千贯！”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纷纷赞叹富商的魄力。
    而那位贵族似乎也不想轻易放弃，继续加价：“两千二百三十五贯！”
    此时，富商皱了皱眉头，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了竞价。
    拍卖官见无人再出价，便高声喊道：“两千二百三十五贯一次，两千二百三十五贯两次，两千二百三十五贯……”
    就在这时，楚思露再次起身：五千贯！
    全场鸦雀无声，再无人出价！
    拍卖官高声喊道：“五千贯一次，五千贯两次，五千贯三次！恭喜这位贵客，获得这面双凤纹铜镜！”
    随着木槌落下，现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接着，拍卖官开始介绍下一件拍品。
    叶清雪黛眉轻挑：“楚执事为何不惜耗费五千贯巨资，只为拍得一面铜镜？”
    凌虚微微沉吟，随后平静地回应：
    “或许，他对铜镜，尚存几分难以释怀的执念吧。我倒奇怪，为什么那贵族每次加价，都有整有零。”
    他们于场中静候良久，其间，数件拍品相继顺利成交。
    就在此刻，拍卖官所介绍的拍品，正是他们此行，志在必得的保命丸。
    拍卖官环顾台下：
    “诸位移步上前，且看今日的压轴拍品，保命丸！
    此丸是数位国医圣手，穷极心力，甄选天下至珍药材，依上古秘传良方。
    经九九八十一道繁复工序，耗时数月精心炼制而成。
    药效神奇，堪称惊世骇俗。有固本培元之能，可令垂垂老者，重焕生机；
    亦具起死回生之力，使重伤濒死之人，得一线生机。
    便是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抑或恶疾缠身，油尽灯枯，只需这保命丸入腹。
    便可保得一年内，邪祟不侵，灾厄尽退，生命无忧！望君珍视，莫要错失！起拍价为一万贯！”
    起拍价一经报出，四下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惊得说不出话来。
    须知国库一年税收，亦不过二百万贯，然这小小一枚药丸，起拍价竟高达一万贯，委实令人咋舌。
    正惊愕间，忽有一人长身而起：“一万贯！”
    众人忙循声望去，待看清那人面容。
    竟是皇帝御前的红人，内侍监高敬忠，官阶为正三品。
    见是这般来头，众人纵有心抬价，也得掂量掂量，毕竟，他是代表当今皇帝，前来拍下这枚保命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