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3章 困于自我认知

    “你看到了什么？” 卢西弗听到预言者的喃喃自语，开口问道，“你又做了个预知梦？”
    “也许吧。” 预言者微笑着回应，“无所谓了。注定要发生的事总会发生。而注定不会发生的…… 无论我们怎么努力，都不会成真。”
    卢西弗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预言者。“根本就没有命运这回事。我才不信这种无稽之谈。”
    “我们信不信某件事并不重要。我们的信念改变不了既定事实。嗯，也许你的信念可以…… 毕竟你非同常人。不过，我还是觉得哪怕是你，也无法改变命运。你当然可以试试，但命运无可避免。” 预言者毫无惧色地说道。
    “是吗？” 卢西弗低声道，“走着瞧。”
    “不是我们走着瞧，是你走着瞧。我很快就会死了。”
    “你似乎对将要发生的事了如指掌。你知道吗，我真希望拥有你这种能力。”
    “我当然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也清楚你有什么本事。但如果你觉得这种能力是福分，那你就错了。这不是福分，而是诅咒。” 预言者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劝你别要这种能力，这是为你好。”
    “什么诅咒？” 卢西弗皱起眉头，追问道，“跟我详细说说。”
    卢西弗来这儿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想除掉这个叛徒，更重要的是，他想要预言者的能力。这个人能预见尚未发生的事。既然预言者背叛了他，他不能留其性命，但也不能让这种能力就此消失。
    他决定把这种能力据为己有。然而，如果这能力存在他不知道的缺陷，他想先了解清楚。
    “什么是梦…… 什么又是现实？我自己都一直无法参透。即便你像我一样生活，你也会明白这是一种诅咒。每时每刻，你都不知道自己身处现实还是梦境。即便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是现实还是梦。”
    “当你一半的梦会变成预知，你就永远不知道该相信哪个。哪个梦是预知，哪个又是普通的梦？你无从知晓。”
    “有时候，你会因为觉得某个梦是预知，从而毁了自己的生活；而有时候，你又会因为觉得是普通梦，而忽视了预知，结果只能自食恶果。要么把所有梦都当真，要么一个都不信，没有中间选项。”
    预言者跟在卢西弗身后，讲述着自己的能力，仿佛希望有人能记住他，记住他的经历，记住他即便离开后，人生曾有多艰难。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但在此之前，他想把一切都告诉卢西弗。
    “我年轻的时候，觉醒了这种能力。最初的三天，我看到的一切都成真了。我以为自己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但现实很快给了我沉重一击。一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卢西弗皱眉问道。
    “我看到父亲乘坐的飞机坠毁…… 看到了他的死亡……” 预言者回答，“我知道如果我跟他说我的能力，他肯定不会相信，因为在此之前我一直瞒着这件事。”
    “所以我决定自己想办法。我没告诉父亲，就直接取消了他的航班。我本以为他错过航班，听到飞机坠毁的消息后，会为我所做的事称赞我，但是你猜怎么着？” 预言者叹着气问道。
    “怎么了？”
    “飞机没有坠毁。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并非我所有的梦都会成真…… 并非所有梦都是预知，有些仅仅只是梦而已。”
    “我父亲急需搭乘那趟航班去参加一个重要会议，但因为我，他错过了。他不仅没赶上会议，还失去了那笔本可以帮我们家摆脱债务的商业交易。”
    “被命运打败，又没有勇气面对债务，我父亲放弃了…… 他……” 预言者说到自己这段经历时，语气愈发沉重，甚至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他自杀了。” 许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当你分不清预知和梦境时，就会发生这种事…… 你会犯错…… 像我一样犯下致命的错误。”
    卢西弗不知该如何回应。很多人都因各种原因失去了家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这不是你的错。你当时并不知情……”
    预言者摇了摇头。“我知不知道并不重要。即便我知道一半的梦会成真，一半只是普通的梦，我还是会这么做，因为我不想冒那个险。这就是这种能力腐蚀人的地方。它利用你的恐惧，把你困在自己的思维里。”
    他继续说道：“这种能力…… 看似是福分，实则是诅咒。要是没有它，我会很幸福。要是不能预见未来，我会很幸福。至少我不会一辈子躲在这个地方，甚至不敢踏出一步。”
    “你为什么不出去？这背后又有什么缘由？” 卢西弗没有继续纠结这能力是福是祸的问题，而是问道。此时，他已经彻底了解了这种能力的所有缺陷。
    “哈，你真的想知道？” 预言者嘴角泛起一抹微笑，问道。
    “嗯。”
    “还是同样的原因。因为我做了个梦，梦里我离开了这个地方，然后死了。我不知道那是普通的梦还是预知，但就像我所说，这就是这种能力的关键所在，把你困在自己的思维里。” 预言者解释道。
    “如果你离开，就会死。如果你不离开，最终也会死在我手上。既然两种情况都会导致死亡，你为什么不冒险试试离开呢？这样至少还有五成的生存几率，而待在这里，你知道我回来了，生存几率就是零。为什么不试试呢？”
    “因为那五成几率面临的‘那种’死亡，比你能给我的任何一种死亡都可怕。我宁愿死在你手上，也不想像我梦中看到的那样死去。”
    “是吗？那我们来验证一下。我真的很想看看，如果你离开会发生什么，会是怎样的死法。既然你被困在自己的思维里，那就让我们来解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