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故剑成双

    顾赵二人这边的风波方才平息。不多时，门外一道强光袭来。
    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看着牢中之人皆是一副软弱无力的模样，满意点头。众人也看清了这来人是那陈庄主，纷纷起身想要讨个说法。
    “哈哈哈哈……”陈庄主笑道，“诸位，这里住得可还习惯。”
    待他走近，众人才发觉，他已经换了副黑衣黑袍的模样。有人认出了他衣服上的纹样，惊惧万分道：
    “万…万寿宫！你是万寿宫的人？！”
    “什么？这恨水庄主也成了万寿宫的爪牙？”
    “不可能啊。前日里恨水山庄的人不是还随洪镖头一道，在黛城铲除魔宫恶党，为何如今他竟投了这万寿宫？！”
    众人皆议论不已。顾见春心中有些惊讶。不过他立刻反应过来，对赵青木悄声道：
    “坐回去。”
    赵青木依言坐下，两人躲在人后，并不惹眼。
    那陈庄主只听着众人谈论，也不回答。直到有一刀客站了出来，恨声问道：
    “陈欢，你就直说吧，把我们关在这里到底有什么企图？”
    原来这恨水庄主姓陈。顾见春才恍然发觉，来恨水山庄已经半日，竟都未曾听过别人说起过山庄的旧闻。便是他名叫陈欢这件事，边上几人也像是初闻一般。这么看来，大部分的人都不认识这恨水庄主，皆是因为这碧天剑之名而来。
    也是因此，这场所谓的品剑会，从头到尾未曾有什么高手前辈露面。他一开始还道是这恨水山庄面子太小，请不来高人镇场。如今看来......
    怕是他有意请些小门小派和无名之辈了。
    陈庄主捋着胡子笑道：
    “何老兄，倒是不用这么剑拔弩张的。我陈欢做事也有原则，你看，本庄主一没抢诸位财物，二没有收诸位家伙事，再者也无心伤害诸位。只是担心有人对本庄主的安排有疑，所以才将诸位请到了这里歇息。”
    他一番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众人若不是晓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几乎就要相信了他这番说辞。
    何姓刀客却以冷笑回敬：“陈欢，闭上你的狗嘴。前日烈刀门满门被灭，我道你当时来信说拜访沈门主，还担心你的安危。后来听说你无恙，沈门主的弟子却同我说，是你出卖了他们。枉我还相信你，替你申辩。如今看来，我何一眉真是瞎了眼！”
    陈欢见他毫不买账，也不再摆着虚情假意，干脆沉下脸来说道：“何老兄，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孑然一身，倒是逍遥自在。我陈欢虽说投入万寿宫门下，却也是为我这一庄老小的死活考虑。你有什么资格评判于我？”
    哪知何一眉也是反唇相讥，据理不让：“呵呵！我没资格，那枉死的沈大哥可有资格？他沈家何尝不是满门尽数被屠？陈欢，你为了一己私欲出卖他，他日就算化身厉鬼，我们也会来找你算账！”
    众人本想借着一人开口质问于这恨水庄主，谁曾想这两人竟你一言我一语，将个中事由细细道了个尽，此时面色讷讷，皆不敢出声，
    陈欢顿了顿，面色铁青道：“何老兄，烈刀门之事，与我无关！”
    “事到如今，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何一眉冷然道，“你也省得在这里套近乎，既然你投了魔宫，我何一眉便不屑与你称兄道弟。想来沈大哥更不愿与你这种小人为伍！陈欢，我何一眉言尽于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陈欢正欲辩解，只是忽然想到什么，却忍下不发作。
    万寿宫的恶名早已遍传江湖，此时人人自危，又听闻这陈欢与那烈刀门的祸事有关，更是战战兢兢，唯恐第一个做刀下亡魂。
    “烈刀门，那是什么地方？”赵青木悄声问道。
    石溪闻言，白了她一眼，只可惜赵青木却没瞧见。
    “——烈刀门你都不知道？那可是江北最有名望的刀堂，专断不义之事，专劫不义之财。据说那已故的沈道之老门主使得一手绝妙的好刀法，在前人所传的三十二式烈刀之上，又独创了沈家六十四式。沈家刀法素来讲究迅捷如风，却又刚猛精妙，攻守兼备，是以招式变换，虚虚实实，巧劲克敌着称。”
    “喔。”赵青木点头，心说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不过横竖是白来的情报，不听白不听，也忍着没有反驳。
    石溪见似乎将对方唬住，更是滔滔不绝：“可惜那位沈老门主去得早，一手沈家六十四式，还没来得及教给长子沈向松，却溘然长逝。不过虽说长子未曾学会，可沈家的二小姐却是学得不少精髓。兼之她禀赋非常，刀法造诣早已超过她那位兄长，所以烈刀门一向很敬重这位沈二小姐。”
    “...唔，这位沈二小姐，想必你不会不晓得吧？就是这位陈庄主的夫人，闺名惜霜。可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枕石居士混迹江湖多年，这点秘密还是打听得到咯。”
    “那你可真厉害。”赵青木敷衍地点点头，心中却不以为意。此人甚是聒噪，又好夸口，若不是见识过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自己没准还真会给他唬住。
    谁晓得石溪却更是得意，随口说道：“那是，也不看看少爷我...居士我姓甚名谁，我可是曲州城最...”
    “少爷。”小辙无奈拉住石溪衣袖提醒，这才令石溪住嘴。
    顾见春分心听来，却暗自叹息。沈小门主已死，烈刀门一夜倾覆，万寿宫若还是火门出手，恐怕又像那苏家一样，是事先安了人手作以内应。
    这陈欢，兴许还真脱不了干系。
    “怎么了？”赵青木偏头看他。
    “此事不妙。若这陈欢是万寿宫之人，恐怕今日是不好善了。”
    “那万寿宫有这么厉害么？”赵青木虽身在牢中，却犹然懵懂。她只晓得这呆子的功夫不错，若是联众人之手，加上她的银针，想从这出去还不容易？
    “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顾见春摇头，“这其中还牵扯了几家恩怨。那位夫人不许我们反抗，是不想打草惊蛇。她说会与牢中之人里应外合，将我们救出去。想来她便是那位一直未曾露面的陈夫人，沈家二小姐，沈惜霜了。”
    赵青木哑然：“原来她就是沈惜霜...她竟还与你说了这些...”她转念一想，却又问道：“既如此，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位夫人的武功远在陈欢之上，对付外头这群恨水山庄之人，算是绰绰有余。可如今迟迟不见踪影，若非失手，便是她对这陈庄主还有所忌惮。不论是哪一种，都对我们不利。你保护好自己，若是有什么异状，走为上策。”
    “这我还是晓得的。”赵青木笑笑，心说好在平日虽疏于习武，却没有荒废轻功，此时竟派上用场。
    正当两人默然沉思之时，只听屋外突然有人“哈哈”一笑，那声音飘忽鬼魅，踪迹无方，却能听出是个年轻男子。众人皆是迷茫，这人飘飘然走进牢内。
    陈欢闻声，脸色一白，却单膝跪在地上，恭敬道了声：
    “门主！”
    来人“啪”地一声打开了折扇，兀自摇了起来，也不理陈欢，对着面前的何一眉说了句：
    “好一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陈庄主，看来你这兄弟，非但是个好刀客，还长了副忠心赤胆。真是妙极，妙极。”
    众人初听来人声音，道是个男子，谁知一看他面容，却又发觉他那脸上同时生着男儿的俊俏与女子的柔媚，一双桃花目泛着盈盈笑意，又如同凝着万年寒霜，让人看了有些恶寒。这副不阴不阳的样子，倒是少见。
    顾见春目光一凝，是他。
    这纸扇，这妖容，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苏家惨案，镇南之变的幕后主使，风门之主，梅晏清。
    想不到他竟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