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诺康尼：所有悲伤的故事03

    #这个照片……该不该说一句“有趣”呢。明明是一个提供给很多人同时拍照的装饰版，但只有小小的卡卡瓦夏一个人留影。和现在孤身一人的砂金何其相似啊。
    #“这样我也能看清自己的样子了”——之前我们的猜测是对的。砂金一直没意识到这个孩子是他自己，就是因为茨冈尼亚不下雨，而砂金的家庭买不起镜子。
    #明明要去赴死，却还是要对过去的自己许下未来。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由此探究砂金的本性——他确实是预料之外的温柔心软的人。
    #砂金这个人真是，比谁赢得都多，但是比谁都怕输。
    【在登上舞台前，卡卡瓦夏希望砂金的“演出”圆满成功。
    而面对看上去就非常紧张的砂金，小小的孩子提出了建议。
    “那我们来「对掌」吧。如果有母神保佑，你就可以轻松点了。”他伸出一只手，比划着解释。
    “「对掌」是一种小小的仪式，我们把手掌贴在一起，把祷文念给芬戈妈妈听，她就会祝福我们。”
    不会的话可以教你的，孩子挺起单薄的胸说。
    砂金对着这孩子半跪下来，喃喃的说，“没关系，我会的。”
    我当然会。】
    #砂金怎么可能不会呢……
    #但是他有多少年没这样做过了呢？没有同族再和他对掌了。
    #真要命。唉。
    【恍惚间，记忆来到了过去。
    在倾盆大雨下，姐姐用类似的姿势半跪在他面前，半拥着他的腰腹，说的每一个字都十分恳切。
    她说着卡提卡人的嗜血、残忍，贪得无厌；她说着这场大雨将会成为反抗的机会；她说着天上来的黑衣人也站在我们这边；她说着这场雨是母神的恩赐、说「卡卡瓦夏（受母神赐福的孩子）」的好运会保佑姐姐成功。
    她说着让他逃跑的话，在他面前竖起一只手和他对掌，向神明献上祈祷——
    「愿母神三度为你阖眼……」
    「令你的血脉永远鼓动……」
    「旅途永远坦然……」
    「……诡计永不败露。」
    然后，露出温柔的笑容。
    “再见，卡卡瓦夏。”她说。那笑脸，是他人生中再也忘不掉的梦。】
    #“卡卡瓦夏的姐姐”这个人一直没有出现脸，也没有出现名字。总不能是砂金真的忘了吧？
    #看起来有点像是打击太大，强迫自己忽视了。
    #天上来的黑衣人……这个就是公司的人吧？这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一两个人在插手了……
    #很不妙啊。从之前卡卡瓦夏出生的时候开始，就有公司的人在对埃维金人示好，而如今结果我们已经知晓：埃维金人被灭族了。已知寰宇巨企「公司」绝不可能败在一个落后的土着民族手里——
    #布局这么多年，就为了坑死这么几万个人？虽然我知道这么说有点……但是不至于吧？！
    #应该是为了解决别的问题，顺手把这一拨人坑死了。
    #卡提卡人对埃维金人出手，公司就有理由对卡提卡人出手，再之后就能通过一些手段掌控这个星球。应该是这个逻辑。
    #姐姐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唉。“这哪里是好运了”，这几个字几乎贯穿了他一生。
    #又是雨啊……埃维金人将下雨视作好运，但他在雨天真的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
    #整个族群的生存都是肉眼可见的艰难。到底是什么样的民族，会将“诡计永不败露”这种事，和血脉的流传与精神的坚强放住在一起，送去同等的祝福啊。
    【对于这件事，公司自然也在星际和平播报中提到了：
    「公司市场开拓部发言人证实无主星区茨冈尼亚爆发小规模叛乱，目前局势已得到有效控制——」
    「叛乱分子来自当地一支名为『卡提卡』的氏族，该氏族长期对公司心怀不满……向处于公司保护下的『埃维金』氏族发起大规模袭击，造成……」
    「发言人对这一『深重的人道主义灾难』表达了深切哀悼，同时就此事向全体星际公民发表重要讲话——」
    「最后，他表示：『存护的巨锤必将为所有生命落下，无论生死，无论种族，无论思想，以扞卫我等与生具有之基本权利』……」】
    #……假惺惺的。
    #“小规模”叛乱。砂金明明因此失去了一切，结果放在宇宙里根本溅不出一丝水花。
    #我不懂啊！都被折腾成这样了，砂金为什么还要加入公司？！还爬到现在这么高。
    #这个我还真的有印象。还记得之前托帕去雅利洛6的事吗？最后她和人通电话来着——那就是砂金吧？
    #哦！对！当时砂金因为市场开拓部可能要吃瘪而特别高兴——对了，管茨冈尼亚这件事的也是市场开拓部！
    #伤者被接收？但是砂金明明是被卖了？？？
    #换句话说，公司根本不打算让任何知晓这件事内幕的人活下来。
    #广播里还真能口口声声说着，生存是基本权利。真讽刺。
    【舞台已经准备好了。
    ……说起来，星期日当时，在最后问的问题。
    “你真的想要亲手毁灭这个世界吗？”这个问题。
    砂金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回答的。
    “假设——只是个假设——假设我每次掷骰子都有概率掷出这个结果……那我一定会非常乐意赌一把的。”】
    #这意思……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