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您觉得这一生值得吗？

    丹尼尔虽然已经离开了洋城，但是他商行里的伙计们都知道南春与他交好。其中一些人还知道丹尼尔在暗中给南春提供受管制的物资。
    不出所料，上面很快就查到了南春的头上，张督办得知此事后跟巡捕房打了声招呼，说此事由他全权负责。
    这一日，张督办把柏寻叫过来询问此事。
    “柏寻，你认识那个开商行的洋人丹尼尔吗？”张督办直截了当地问道。
    柏寻回答道：“认识的，他跟我们商行合作好几年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个男妻在暗中跟丹尼尔做管制物资的生意？”张督办正色道。
    柏寻如实说道：“我知道的。督办，您也知道这几年我们柏家发生了许多事。我作为柏家家主要顾及柏家那么多人，想维系柏家的生意，又想继续去找地下仙宫，就需要大量的资金。
    现在这种局势，想赚大钱就只能倒腾那些紧俏的物资。那些生意……我作为柏家家主不好抛头露面，就只能让南春帮我去做。若论主谋，我才是。南春只是替我出面而已。”
    张督办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洋城暗中倒卖管制物资的也不止你柏家一个。若只是因为这个，我就能帮你摆平。但是上面查到从丹尼尔手里出去的物资到了逆党手里。”
    柏寻大吃一惊，急忙说道：“督办，您是了解我的，我就是一个生意人，一心只想赚钱。我们商行从丹尼尔那里买来的物资全都放在了黑市上。
    您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韩五爷，那些东西韩五爷都知道的。这些东西到了黑市自然是价高者得。至于购买者是谁，没人会细问啊。”
    张督办喝了口茶，说道：“我自然是信你的，但是无论如何得给上面一个交待才行。要不……你把那男妻交出来交差，我帮你撇清跟他的关系。”
    柏寻为难地说道：“南春已经离开洋城了。上面封了丹尼尔的商行，我怕他们查出来南春跟他有合作就把他送出去了。”
    张督办听罢，眉头紧锁：“唉，你这么做，就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你把人送走，那些人肯定要紧盯着你不放的。”
    柏寻急切说道：“督办，这事儿还得劳烦您帮忙。如果我被盯着，他们肯定会发现地下仙宫的秘密。我们快要成功了，不能功亏一篑啊！”
    张督办沉思了片刻，说道：“韩五能替你作保便好。我会尽量洗清你和那男妻勾结逆党的罪名。倒卖管制物资的罪名担着就担着吧，最多也就是罚点钱。”
    柏寻忙说道：“多谢督办！”
    张督办笑着说道：“你也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愿望。若是能找到地下仙宫，咱们以后什么都不用愁了。”
    “是啊，晚辈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支援寻宝的队伍。兄长去世后，柏家的烟土生意和玉石生意都没了。局势紧张，商行的生意越发难做。若是不做那些生意，怕是难以为继……”柏寻面露难色。
    张督办说道：“你以后还是要谨慎一些，尽量查清楚买家的身份，避免这种误会再次发生。”
    “晚辈明白，多谢督办体谅。”柏寻笑着说道，“督办，我的人得了一个保存非常完整的哥窑贯耳壶。”
    “是吗？”张督办面露惊喜。
    “不过，您也知道地下仙宫远在仑苍山，东西要运过来需要耗费些时日。”柏寻说道。
    “无妨，好东西不怕等，你一定要嘱咐他们小心些，别有磕碰。”张督办说道。
    “是，晚辈明白。”
    有了张督办和韩五爷作保，柏家倒卖管制物资的事罚了些钱便轻轻放过了。
    这档子生意如今算过了明路，柏寻背后又有张督办。罚金也进了那些人的手里，得了好处又不想得罪张督办，他们便不再揪着柏家不放，对柏家暗中做的生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此，给四爷那边提供物资比之前更便利了。
    可柏寻不敢掉以轻心，他怕那些人暗中派人盯着他，便一直没有再去辛川岭。对阿福他们也只说南春跟他阿娘一起去了香城。
    转眼间已到深冬。
    阿福见柏寻心神不定，便问道：“家主可是想念二少奶奶了？”
    柏寻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
    怎么能不惦记呢？
    眼瞅着要过年了，南春独自一人在深山之中。
    柏寻很想去看他，可又怕暴露了行踪，给南春和地下仙宫带来灭顶之灾。
    “祖父那边如何了？”柏寻问道。
    “已经米水不进了，大夫说也就这两天的事儿。”
    柏寻心中五味杂陈。
    “去柏园吧。”
    三年了，柏寻从未过来看过柏一水。
    躺在床上的人面容消瘦蜡黄，双眼半睁着，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与无力。他的身体几乎无法动弹，只能微弱地呼吸着，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柏寻站在门口看着他。
    谁能想到呢，曾经说一不二，专横独断的人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气若游丝。
    许是察觉到柏寻来了 ，柏一水黯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搭在床边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看向柏寻，张嘴想说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柏寻走到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祖父，您觉得这一生值得吗？”
    柏一水微微一怔。
    “现在您比之前清醒一些了吧？您觉得值得吗？这么多年您对家人处心积虑，耍尽心机。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媳妇、孙子……换来了什么呢？”柏寻问道。
    柏一水面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着。
    “柏家的兴盛？大家都要没了，小家再兴盛也只能沦为他人砧板上的肉。局势动荡，内忧外患，即便是像盛家那样的家族也是死的死，走的走。我柏家又能如何？
    就为了那所谓的名声，所谓的家族兴盛，你让柏家支离破碎，家破人亡。我永远都无法原谅你，也绝对不会按照你的想法行事。
    对了，韩百灵跟我只是合作关系。她如今已经离开了柏家，去了她真正想去的地方。南春是我唯一的妻子，永远都是，他的名字已经进了柏家的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