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再次回到原点

    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一群人在沙地上缓慢挪动，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粗糙感。
    风，莫名地停了，鬼塔的裂缝中透出的暗红色光芒像一只窥视着猎物的眼睛，将我们笼罩在一片浓重的阴影之下。
    老胡狠狠咽了口唾沫，声音低低地响起：“这阵仗……咋他娘的跟棺材铺大甩卖似的，客人一拨接一拨的？还有完没完了啊！”
    他这一说，气氛稍微松了那么一丝，但也仅仅是一丝。
    因为下一秒，那些影子已经逼近到了我们面前。
    影子越来越清晰，他们的步伐怪异，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丝线牵引着，肩膀微微晃动，每走一步，身体都会产生不自然的错位，就像是被死死绑住的提线木偶。
    他们的脸，被黑暗遮蔽，看不清楚，可那一双双深陷的眼窝里，却透出了一种毫无生气的森然白光。
    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心脏剧烈跳动，指尖微微颤抖着。
    老胡的嘴巴抖了抖，盯着最前面的影子，低声嘀咕：“哎，我说哥儿几个，要不……咱们打个招呼？问问他们是不是也来旅游的？别瞎折腾了！”
    沈小玲抬起手，手里攥着一张黄符，随时准备出手，而叶小孤却只是冷冷地看着，眼里闪过某种深思的光。
    何静站在我身侧，手轻轻地攥住了我的手臂，指尖微微用力，透着一股无声的紧张。
    那些影子越来越近了——
    他们终于进入了我们眼前，彻底暴露在那诡异的暗红色光芒之下。
    然后，我们终于看清楚了他们的模样。
    ——全是尸体！
    他们穿着各个时代的衣物，身上的布料已经腐朽，有的甚至只剩下零星的布片挂在骨架上，裸露的皮肤呈现一种死灰色，干瘪紧绷，像是风干的尸肉。
    他们的脸……大部分已经不完整，有的五官塌陷，有的嘴巴诡异地裂到了耳根，露出早已枯黄的牙齿。
    最诡异的是，他们的脖子上都缠着一根绳子，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勒死的。
    我的头皮猛然炸开，全身汗毛倒竖。
    这哪里是什么鬼城？
    ——这分明是一座行走的死城！
    那些尸体，已经完全将我们包围了。
    四面八方的脚步声停住了。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整个鬼城，唯一的声音，是风吹过残垣断壁时，发出的低沉呜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重的、说不清的腐朽气息。
    老胡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干巴巴地憋出一句：“这个可能……可能是鬼城的‘特色欢迎仪式’，要不给他们鼓个掌吧？”
    没人搭理他。
    因为就在这一刻——
    “咔——”
    最前方的一具尸体，忽然动了一下。
    他的脖子猛地一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骨骼爆裂声，然后，那双死灰色的眼睛，竟然对上了我的目光。
    他嘴巴微微张开，声音干涩破碎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像是石头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
    “不该来……”
    话音刚落，周围的尸体，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了我们！
    风，彻底消失了。
    死亡的沉默，像一层无形的潮水，悄无声息地蔓延过来。
    ……
    但谁也没想到，仅仅几分钟后，沙尘暴突然又袭来，黄沙如同狂怒的猛兽般席卷而来。
    空气变得沉重而压抑，每一粒沙子仿佛都在无声地击打着我们的肌肤。风卷着沙子迅速堆积，几乎将我们吞没。我艰难地拉住自己的衣襟，低头护住眼睛，身体被风暴的力量拽得不住地摇晃，脚步变得沉重，几乎无法站稳。
    那股沙尘几乎能把人活生生吞噬，我们所能看到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茫茫的金黄。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虚幻而遥远。空气中混杂着泥土和铁锈的气息，呼吸变得极其困难，胸口一阵阵压迫感仿佛要将我吞噬。
    “大家抓紧！”老胡大声喊道，声音却被沙尘暴吞噬得无影无踪。
    我强忍着风沙，听不清周围的声音，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
    直到，风暴的声音突然开始减弱，似乎一切戛然而止。沙尘没有了最初的疯狂，逐渐变得轻微，最后消失在远处。
    我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我震惊到无法相信自己的感官——一切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我们竟然又回到了原点。
    之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包括那些瘆人的干尸。
    站在废墟间，环顾四周，那些曾经熟悉的景象再次出现在视野中。巨石上仍然刻着叶小孤留下的标记，沉重的痕迹清晰可见。
    证明我们确实又回到了起初一直向鬼塔走的原地。
    周围的废墟、残垣断壁和塌陷的房屋一切如旧，仿佛我们根本没有前行过。
    不对，怎么会是这样？
    我心中一阵阵可怕的悸动，眼前的景象让我感到一种无法名状的恐惧。我们明明已经走了很久，还经历了一些事情，怎么会再次回到这片地方？
    这也太可怕了！
    周围依然寂静，连风也没有了，四周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静得可怕。所有的疑问瞬间涌上心头，我仿佛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所牵引，却又无处可逃。
    我们继续向鬼塔的方向行进了一段距离，但无论是脚步声还是心跳声，都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沉重。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黄昏的光芒逐渐被沙尘笼罩，夜幕降临的速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我们已经筋疲力尽，身体几乎没有力气再走下去。老胡瘫坐在一块巨石上，喘着气：“我说，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歇一歇？这鬼地方，这么下去，能走到死啊！”
    他的声音在这片荒废的土地上回荡，听起来有些突兀，却又在这寂静中显得分外清晰。
    沈小玲和何静已经开始四处寻找能生火的东西，尽管空气干燥，所有草木几乎枯萎，但她们依然凭借经验找到了几根还算干燥的木柴。
    我坐下来，尽量放松自己，努力让身体从长时间的疲劳中恢复。时不时抬起头，眼前的废墟、倒塌的建筑、破碎的墙壁，都让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这里似乎一切都停滞了，时间不再流动，仿佛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不由得再次回头看了看，原本消失在沙尘暴中的那些尸体，仿佛一瞬间从这个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若仔细回想，那些尸体的脸孔和那道恐怖的眼神，仍然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就在我陷入深思时，火堆的火光终于升起，渐渐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火光映照在废墟的残影上，发出微弱的橙红色光芒，仿佛我们站在一个遗弃已久的世界的中央。
    老胡又开始咕哝着：“你们看这地儿，像不像是个废弃的拍摄棚？看我一手生火，我能写个‘荒野求生’。”他的话语虽然带着玩笑，但显然他自己也并未真正放松，他那紧绷的神情与不时向四周扫视的眼神，透露出他内心的警觉。
    沈小玲和何静已经开始动手准备食物，我忽然有些恍若梦中。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在嘲笑我们的无知和无力。鬼城里的空气，甚至连生存的希望都在慢慢窒息。
    我再次抬头，环顾四周，脑海里涌现出一个不可忽视的念头——我们能走出这个鬼地方吗？我们还能回去吗？
    这座鬼城的深处，似乎在无声地提醒我们：无论我们如何挣扎，最终都会被吞噬。
    叶小孤站在了那里，他好像一点儿都不累，但我看得出来，他一直在思索着什么……
    “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叶小孤忽然淡淡地说道，他冷漠的目光，突然望向了夜色中的某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