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干尸

    四周的黑暗仿佛有实体，压迫着我的四肢，使得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
    头晕目眩间，我努力稳住心神，手掌摸索着身下的地面，发现是一块潮湿且凹凸不平的石板，缝隙里渗透着微凉的液体，不知是地下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耳边的水声断断续续地回荡在黑暗之中，像是潮汐拍打着什么古老的遗迹，又像是某种不知名的生物在缓缓蠕动。
    ——有人在盯着我。
    这是一种本能的直觉，就像你站在一间幽深的房间里，即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角落里有双眼睛正死死地锁定着你。
    我屏住呼吸，身体不敢乱动，耳朵悄悄倾听四周的细微动静。
    下一秒，某种东西缓缓地从阴影中浮现出来。
    哒……哒……哒……
    像是人的脚步声，却又不太对劲。
    那声音轻得诡异，仿佛脚掌没有重量，只是在地面上滑行一般。而且没有回声——这地方的地形应该是封闭的溶洞或者地下建筑，脚步声正常来说会有回音，可这声音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暗，手悄然摸向腰间的短刀。
    就在这时，光线微微一闪。
    头顶不知何处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一抹微弱的光束投射下来，落在了那东西的身上。
    我瞬间瞳孔紧缩，呼吸几乎停止。
    卧槽！——那竟然是陈大杰！
    他就站在不远处，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手臂上缠着一道黑色的布条，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双眼深陷，看起来像是长期被困在黑暗中，失去了阳光的人。
    可我心底却生出一股彻骨的寒意。
    因为他的站姿……不对劲。
    太僵硬了。
    他的脖子微微歪着，像是被人掰断过，又被强行接了回去。双手笔直地垂在身侧，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脸上的皮肤甚至透着一种不正常的青黑色，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
    那绝对不是正常人的笑容。
    冷汗顺着我的脊背滑落，我的手指握紧了刀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就在这时，他的嘴微微张开了。
    没有发出声音。
    只是无声地一张一合，仿佛在默念着什么。
    我看不懂他的唇语，但本能告诉我——不能再看下去了！
    我猛地闭上眼睛，同时手中的军刀狠狠地朝着地面刺了下去！
    噗嗤！
    刀刃穿透岩石的瞬间，一阵刺耳的尖啸声炸裂开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受到了剧烈的刺激，整个黑暗空间都开始震动，头顶的裂缝扩大，沙砾簌簌落下。
    当我再睁开眼时，陈大杰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然而，耳边却响起了一道低低的声音，像是直接在脑海里浮现——
    “你，还是来了……”
    心脏猛然一缩，我的手指几乎失去知觉。
    这个声音……
    我听得出来，它并不属于陈大杰！
    我后背一阵冰凉，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脊梁骨滑了下来。那声音似远似近，没有回音，却仿佛在耳边低语，带着一丝古怪的情绪，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嘲讽。
    四周依旧是黑暗，岩壁的缝隙中渗出的水珠滴落在地，发出滴答声，与我的心跳几乎同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像是腐朽的木头，又像是某种动物死去多日后散发出的气息。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刚才那一瞬间，我确定自己看见了陈大杰，但他身上的诡异之处让我无法相信那就是“真正的”陈大杰。更何况，那个声音根本不是他的声音。
    可如果那不是陈大杰，又是谁？
    ——他，还是它？
    我摸索着站起身，掌心已经被汗水打湿，刚才紧握刀柄的地方被磨得发痛。我试探性地往前踏出一步，脚下的碎石滚落，在黑暗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惊扰了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头顶的裂缝又扩大了一些，透出一缕微弱的光。
    那光极淡，却足以让我看清眼前的一切。
    我猛地一怔，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
    ——脚下，是一具尸体。
    准确地说，是一具已经干瘪的尸体。
    他的皮肤紧紧地贴在骨骼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水分，嘴巴微微张开，露出已经变黄的牙齿，指甲又长又黑，死死地扣住地面，仿佛死前经历过极度的痛苦。
    更诡异的是，他的脖子上赫然缠着一根黑色的布条，与刚才“陈大杰”手臂上的那条一模一样。
    心跳如雷，呼吸变得急促，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踩到了一块突起的石头，踉跄了一下。
    “滴——”
    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水滴落地的声音，可这次，声音不是从岩壁渗出的水，而是……尸体的嘴里。
    ——它，正在往外滴水。
    这一刻，我的神经彻底绷紧，手中的军刀倒转，直指地面，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尸体的嘴巴微微张开，黑洞洞的口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蠕动着，像是一条湿漉漉的虫子，又像是一团不属于人的器官。
    卧槽！……下一秒，那尸体的手指……动了。
    我瞳孔剧烈收缩，连呼吸都屏住。
    “啪。”
    干枯的指节突然猛地一弹，指甲与地面的石头碰撞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像是某种信号。紧接着，尸体的脖子猛地一扭，脑袋直接转向了我这个方向！
    “嘶——”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涌上头顶，整个人如坠冰窟。
    这一刻，我不再犹豫，猛地后退，抬手就朝尸体的脑袋狠狠砍了下去！
    “噗嗤！”
    刀刃劈入干瘪的头颅，却没有想象中的血液飞溅，反而是一股腐烂的黑色液体从伤口处渗出，带着浓烈的腥臭味。尸体的嘴巴再度张开，喉咙里发出一阵模糊的嘶鸣，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我心里暗骂一声，根本不敢再停留，转身便朝着有光的方向冲去。
    然而，身后的尸体却在这一刻——站了起来！
    它的动作僵硬而诡异，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缓缓朝我逼近，嘴巴一张一合，仍旧在无声地喃喃低语。
    ——它在说什么？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尽管恐惧让我不敢再回头，可理智却告诉我，或许，那句无声的话语里，藏着某种至关重要的信息。
    就在这时，耳边再次响起那道熟悉的低语声：
    “你，还是来了……”
    刹那间，所有的线索在脑海里交汇，拼凑出一个惊人的真相——
    ……这鬼城，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