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何为自由

    苏瑾在他对面坐下，保持着友好的微笑，眼神却始终透着一股冷静的疏离感。
    “你有话要说吧？说吧。”
    “谷瑛和百里灵还好吗？”
    “两人都很好。”
    “谷瑛是肃清门的成员，这我知道，那百里灵呢？”
    “还在百花园接受训练。”
    “那么，有没有办法让百里灵恢复成普通人？”
    “他已经在百花园接受训练了。”
    段长平沉思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有没有办法让百花间谍恢复正常？”
    “不可能。”
    苏瑾露出一个微微嘲弄的笑容。
    “如果真有那种办法，我想先学会呢。”
    段长平的目光骤然冰冷。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或者胡说八道？”
    “不存在的事情，怎么可能硬说有呢？”
    “明白了。”
    段长平平静地点头，随后问了一个他本想避免的问题。
    “那么，谷瑛和百里灵，能否扮演正常人的角色？”
    苏瑾闻言，露出一丝饶有兴致的表情，眼神中掠过一抹冷意。
    “这是个很冷酷的问题。”
    “回答吧。”
    “你是问他们能否骗过百里衍吧？谷瑛姐姐完全没问题，至于百里灵……她还不够稳定，如果他们同住，尽量减少百里灵与百里衍的接触时间比较好，否则，就等百里灵完成训练再说吧。”
    苏瑾微微一笑，目光静静地落在段长平身上。
    “这个计划存在一个致命的漏洞。”
    “我知道。”
    段长平语气平静。
    “皇室和东厂都没有掌控肃清门的办法。”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问？”
    苏瑾的笑意更浓，仿佛隐藏了某种深意。
    “那么，谁能指挥肃清门的人？”
    段长平轻声问道。
    “自然是你。”
    苏瑾回道。
    “为什么是我？”
    段长平眉头微皱，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因为我打算和你做一笔交易。”
    苏瑾毫不避讳地直视他。
    段长平淡淡一笑。
    “可我连自己真正想要什么都还不清楚。”
    “你们这些人，早已残缺，不是超越了人性，而是削减了人性，推测你们的思维方式，对我来说并不难。”
    听到这句话，苏瑾的笑容终于微微一滞，眉间浮现一丝不快。
    段长平丝毫不避开她的不悦，继续道：“你无法真正体会‘憎恨’，最多只能感受到这种淡淡的不快罢了。”
    沉默了片刻，苏瑾点了点头，语气冷淡。
    “我承认，像我这样的人，确实无法完全理解段大侠所说的话。”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
    对于百花间谍而言，那种不完整的情感被如此巧妙地混合表达，竟显得格外自然。
    “既然如此，”
    苏瑾收敛了表情，冷冷地说道：“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吧，我究竟想要什么？”
    “最明确的答案是自由，而最简单的方式是死亡。”
    段长平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刀。
    “而我，可以给你死亡。”
    “……”
    “说吧，苏瑾，你真的不想死吗？”
    “……”
    “你可以用‘死亡’换取自由，而百里衍也能换来与家人平静的生活，双方各取所需。”
    段长平的语气始终平静，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这难道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吗？”
    * * *
    苏清婉轻轻放下手中的卷宗，嘴角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是关于百里衍的调查报告？”
    “正是，主公。”
    站在她面前的饰品商人微微躬身，回答得恭敬而谨慎。
    “重新梳理了他在赤月峰之外的所有行踪？”
    “是的，我们尽可能详尽地复核了近十年的所有记录。”
    卷宗中的信息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唯一的空白是他短暂待在魔教的那段时间。
    苏清婉轻轻眯起眼睛，抬起头。
    “你怎么看？”
    饰品商人神色如常，回答中规中矩。
    “我掌握的情报与主公您看到的一致，至于判断，只会干扰您的决策。”
    “提点建议吧。”
    苏清婉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这是命令吗？”
    饰品商人问道。
    “是，命令。”
    饰品商人微微点头，不假思索地开口。
    “必须杀死百里衍。”
    “你怀疑他？”
    苏清婉眉头微微一挑，语气似有深意。
    “根据他的行为和行踪来看，他的意志力毫无破绽。
    他渴望家庭，这一点毋庸置疑。”
    饰品商人平静地答道。
    “那为何要杀他？”
    “因为我们无法给他想要的家庭。”
    饰品商人垂下眼眸，语气沉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苏清婉目光微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在思索什么。
    ......
    “死亡……死亡吗？”
    苏瑾微微挑眉，目光深邃地看向段长平，似乎在品味他语气中的深意。
    “没错，死亡的确是一种彻底的自由。”
    段长平的声音淡然，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苏瑾却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而冷静：“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无论如何，我不能抛弃我的同胞，独自一人选择逃避。”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回答。”
    段长平嘴角微微一扬，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苏瑾感到一丝不安。
    “可你早该预料到我的态度。”
    “是，我确实预料到了。”
    “那么，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苏瑾的眉头微蹙，语气中透出一丝探究的意味。
    “让那些苟延残喘之人迎来死亡，实在是太过直白，但除此之外，我还看不到任何更优的道路。”
    段长平嘴角的笑意加深，轻轻吐出两个字。
    “自由。”
    苏瑾怔住了。
    她的表情复杂，夹杂着失望、轻蔑还有无奈。
    “自由……”
    她沉吟片刻，随后缓缓站起身，双目如炬，直视段长平。
    “的确，我们所追求的正是自由，但这并不是你能给予的东西。”
    “不，我可以。”
    段长平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笃定。
    “自由，不是我给你们的，而是你们本该自己去寻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