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换人

    魏怀川从外头跨进来，面上没什么表情，就如同回答最寻常的问题一般回答了这问题：“何为真心？何为不真心？只看你自己如何感受。”
    “再则，只看结果就是。”
    魏怀川语气甚是平静：“若结果不好，光有真心，又有什么用？”
    真心二字，不过是嘴巴一张一合，但事儿却是实打实的。
    魏怀川看住陛下：“坐在这个位置上，你要追求的，就不该是真心。而是要别人，敬你，怕你，不敢糊弄你，不得不将你看得最重。”
    屋里一片静默。
    孟允礼近乎仰望地看着魏怀川，心道自己这个姐夫说出来的话，才叫一个真实。
    就是一点婉转都没有——未免叫人听着太难接受了。
    孟允礼担心地看了一眼陛下。
    却见陛下乖巧应一声：“是。”
    魏怀川进屋坐下，等陈芝端了茶水上来，喝过一口润润喉，这才道：“林太后和陆太后的意思是，你到底太年幼，不适宜做皇帝。不如换一个。”
    陛下直接愣住了。
    别说陛下，就是其他人也愣住了。
    这皇帝的位置，也是说换人就可以换人的吗？是不是太儿戏了？
    孟允礼心中一片复杂，只看陛下。
    却见陛下一脸愣神，良久才问了句：“林太后也是这个意思？”
    那话音，虽然是竭力克制了，但仍旧能听出是颤抖的，带着点模糊的哭音。
    显然，这话让陛下心中十分难以接受。
    可面对陛下期盼的眼神，魏怀川却只随意一点头：“两位太后共同商议的。今日早朝提出来了。”
    屋中更加静默。
    谁都不知该说什么。
    但这一刻，都忍不住同情陛下。
    毕竟，林太后是陛下的亲儿子。她却如此……
    陛下还是红了眼眶，眼泪也掉下来。
    魏怀川看着陛下，沉声道：“难道皇帝成日应当哭哭啼啼？”
    陛下就死死地抿着嘴唇，强忍着眼泪，不敢哭出来。
    魏怀川看了一眼陈芝，声音更淡了：“你叫陈芝来找我的时候，难道是想要这个局面？”
    陛下忍着哭，捏着拳头，哽咽道：“我想活。我不想死。”
    “如果现在你禅位，也能活。”魏怀川笑了笑，表情却有些玩味：“你要不，禅位？”
    那毕竟是亲哥哥，亲娘，现在也能活命了——那顺势而为也不是不行。
    但如果那样，他就没必要费心了。
    陛下听了这话，却一丝犹豫也没有，毫不犹豫就道：“绝不！”
    为了皇位，阿娘可以不要自己，阿兄想要杀死自己，自己为何要让？！
    而且……阿兄都想杀了自己了，自己如何能天真觉得，禅位了，阿兄就不想杀自己了？
    只怕就算能活，自己也会被关起来，或是送得远远地。
    陛下如此想着，心中既难过又愤怒。
    魏怀川看着陛下这般，一时没有别的话，只慢慢喝完了那一杯水，然后才开口：“若你不肯，只怕从此之后，母亲不是母亲，兄弟不是兄弟了。”
    这个回答，他还算满意。
    但后果，他还是要和小皇帝说清楚的。
    陛下却已下定了决心：“如今也不是了。”
    都决定把他换下来了，阿娘还是阿娘吗？阿兄还是阿兄吗？
    只这一短短一瞬，陛下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看住魏怀川，轻声道：“叔公，我想做皇帝。您帮我吧。条件随您开。”
    魏怀川直到此时，才算是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来，而后道：“那就允我将来能做个富贵闲人吧，不夺我的兵权。”
    “你十六岁时，我可还朝给你。而后，便慢慢退出朝堂，只过富贵闲散的日子。”
    顿了顿，他道：“我欲立无忧为世女。继承王府爵位。”
    此言一出，陛下愣了，孟允礼愣了。
    几人都来不及琢磨十六岁还朝政的事情，都只想着“世女”两个字。
    这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众人忍不住想，魏怀川是不是太溺爱无忧了一些？而且无忧将来是要嫁人的……
    魏怀川像是猜到了他们心中想法，淡淡道：“无忧嫁人，若留在王府，她就是下一任王爷。若去了别人家，她依旧是下一任王爷，她的子女，她可以指定世子或者世女。”
    陛下看着魏怀川轻描淡写的样子，不由得喃喃：“您对无忧，是真心疼爱的。”
    这样不管天下人的眼光……
    陛下轻声道：“其实您可以直接下旨的。”
    不必非要他答应。
    魏怀川却一笑：“我是可以。但这份荣光，到我死那日，也就结束了。”
    他要的是，长远。在他死后更长远。长到无忧这一生，都安枕无忧。
    一时之间，没人言语。
    孟允礼看向陛下，明知陛下应当不会拒绝，可这一刻也忐忑，怕陛下只是暂时应下，只等将来反悔。
    陛下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魏怀川指了指天：“那就对天对下，发个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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