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战袄与辅兵

    时间很快进入了八月。

    田尔耕之死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个一品官员死在了边关，事情本来是大的，但居然是这种哭笑不得的死法，阉党怕丢脸并没有继续查下去。

    朝廷对于田尔耕的善后之事，也是草草了事。

    并且很快另外一事件，将朝廷上下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了。

    之前的许多事情，温越都扇动翅膀改变了许多，但是历史上记载的柳河大败如期而至。

    孙承宗自出镇辽东后，便赏识马世龙，让他们统领关内外军马。

    天启五年八月，马世龙误信生员刘伯镪之言，称后金四贝勒皇太极进驻耀州，手上兵源不满三百人。

    马世龙大喜，派兵自娘娘宫渡三岔河，打算袭击耀州，并先遣鲁之甲与李承先二将率领前往。

    这时由于驻觉华岛水师游击金冠、姚与贤等迟未前来接应，至二十五日舟仍不至，李、鲁二人率领八百人透过七只渔船强渡三岔河，导致形迹外泄，造成柳河之役的溃败，死伤四百多人。

    鲁之甲与李承先均战死，中军钱应科落水死。

    八旗军则缴获战马六百匹。

    这本来只是一个小败仗，几百人的损失，对于十几万屯兵在辽东的明军，无伤大雅。

    但刚刚死了田尔耕，吃了亏的阉党，在魏忠贤的指示下，将此事夸大其词，喧哗十万辽军已经全军覆没。

    孙承宗不忿，于是强烈请求辞官。

    天启帝像往常一样安抚，但孙承宗辞官意念很强。

    双方正在这里僵持着，每日都有通往京师的信使探报，从中前所这边路过。

    对于这件事情。

    温越是知道最后结果的，几番扯皮下，在十月份，天启帝看孙承宗去意已决，便同意了孙承宗辞官，然后让兵部尚书高第成为了辽东经略，处理辽东一切事务。

    而观望的建虏看见孙承宗离开，便在六年又一次地入侵辽东。

    当然。

    八月份发生的这些事情，和温越关系不大。

    无论管着他的是孙承宗还是即将接任的高第，想要抵抗建虏，壮大自身，还得是要看自己的实力。

    时间很快的过去。

    八月份，在忙碌的农耕下过去。

    九月份，诸事顺利，进入了农闲时间，练兵事情又可以开展了。

    现在温越手上，已经有了七千军士，这次练兵，温越并不打算再多加战兵，只打算再增加三千辅兵。

    如今的中前所、青牙堡两地，各种事务都走上了正轨，开销极大。

    没有多余的财力支持温越招募数量更多的战兵。

    这新招的三千辅兵，只是负责城池的守卫，以及可能的随军出战，另外其中也会选拔一些作为辎重兵。

    温越给予他们的粮饷是没有的，只是在田亩中补充了他们一些好处，例如多分的几亩田地，耕牛种子优先供应等。

    而在新选出三千辅兵之前，还有一个事情需要解决。

    “大人，您是要下官准备一万套鸳鸯战袄，分给军士们？”

    在每月一度的议事中，周点柯惊讶问道。

    “没错。”

    温越点头道。

    前些日子，温越去青牙堡巡视各工厂时候，就发现制衣厂已经建立起来了，但非常冷清，只有零星的定单。

    而鸳鸯战袄就是军士们日常穿的衣服，有夏季和冬季两套。

    本来应该是朝廷每三年下放赏赐给军士的。

    但如今财政空虚，朝廷五六年都少见发下一次，甚至有的时候，十年才发下一次。

    因此各地军士平日里穿着的衣服，无不破破烂烂。

    温越之前是给军士们定制过一次衣服，但时间过去了很久，加上平日里军士们也在帮忙干活，衣服早已磨损破旧。

    考虑到冬日马上就要到来，是要再给军士们发下一套新军衣了。

    “大人仁义。”

    “大人爱民如子，我等俱是敬佩！”

    ……

    其他议事厅中的，军官将领听到温越要给他们做衣服，俱是喜笑开颜。

    然而，掌管库房的周点柯迟疑道：“大人，若是要做一万套冬季的鸳鸯战袄，恐怕耗费银钱不少啊。”

    周点柯的心中真是无奈，操守大人随口这么一说的容易，却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大明冬季鸳鸯战袄，外袄内装棉花二斤，下身袒朳裤，也要内装棉花半斤，还有革翁鞋，也要纳得细密，正规制作，耐用坚固。

    制成之后，每件衣服内，还要写上是哪个官员督造，哪个衣匠制作等。

    温越要缝制一万套冬季的鸳鸯战袄，这可是一个庞大的数量。

    虽然青牙堡有自己的制衣厂，人力方面，也可以吸收城外的流民，采取以工代赈的方法。

    但是要向外购买棉花、布匹等，这是一个庞大的物力消耗。

    周点柯心中无奈，劝道：“大人，眼下物价日益上涨，市面上白布一匹要三钱银子，棉花一斤也接近一钱银子，另外还需要皮革、线绳等物，这初步算下来，一套军装恐怕就要也要九钱银子。

    “另外，辽东冬天天气寒冷，还要给军士们配上皮帽皮袄，若是出外作战，训练，还要穿上铁网靴子，这又是一笔大消耗……”

    议事厅其他军官闻言，心中稍微一算，就倒吸一口凉气。

    就按最约莫的银钱来算吧，一套军服就相当于一两银子，一万套军服就是一万两银子，甚至具体数量比这多，不会少！

    之前购买的耕牛成本不过五两银子，一千五百头耕牛，也才七千五百两。

    这一万套军服就相当于两千头耕牛了！

    听到要如此大的消费，温越心中同样出现了犹豫。

    不过很快，温越便下定决心。

    “军容军阵事关我等军士的士气军貌，是务必要做的。”

    温越沉吟片刻道：“这样吧，给将士们做的鸳鸯战袄，里面棉花照旧，就不用再嵌入铁网等用来防御之物。

    “若是出战，让他们在战袄外再套上铁甲便是，反正军士们人人有甲，不比担心防御问题。”

    大明普通的军士身上所穿的战袄中，是有嵌入铁网的，作为防御所用。

    而对温越来说，每个军士都有铁甲，自然就没有必要再在战袄里面增添防御物了，这样做就可以少一点成本。

    “至于其他耗费的钱粮，能省则省，不能省就不省了吧，咱们库房还有多余的钱粮，关内的那些匪徒也没有清缴完毕，大不了明年再去清缴便可。”

    温越嘱咐道：“周点柯你只需遣人采购布匹皮毛，将这一万套鸳鸯战袄制作出来就是。”

    温越都这么说了，周点柯也不再说什么，应声下来。

    谈论起了军士衣装，众人接下来自然而然，又谈论起军士盔甲。

    经过众人一致讨论，现在军士们穿着的盔甲固然坚固，但重量很大，行军穿戴颇不方便，而且一旦损坏，需要全部脱下来修缮。

    不如将有些地方，改为铁叶制，将这些铁叶进行钻孔，用绳线绑起来，这样既然简单实用，也可以快速更换。

    另外火药厂那边出现了一种威力更大的新式火药，能够提高火铳的射击距离和射击威力，接近后金弓箭的射程。

    这样看来，火铳手、炮手等就不必装备全身铁甲了，可以改制成轻一点的轻甲，节省作战时候的体力。

    当然，长枪兵、刀盾兵这样的近战兵种，还是要劈上披甲。

    议事完毕后，就是新兵的训练。

    对于新兵的训练，众人早就经历多次。

    由于青牙堡那边有着常备的辅兵，经过了与建虏的战斗，民众们也有战斗经验。

    所以这次，温越打算从中前所内，挑选三千个青壮出来。

    训练到年底，再依这些人的表现，从中再选出可以随军作战的辎重兵来。

    经过大半年的流民招募，现在的中前所人数，接近两万。

    除了之前挑选的两千战兵外，再从中挑选出三千青壮作为辅兵，是非常轻松办到的事情。

    很快，祖柏和朝安一起协力，将中前所内合适的青壮男丁，挑选了出来。

    而青牙堡平日里有着充足的饭食可以吃饱，还天天有肉。

    前几个月青牙堡军士，更是剿匪发财，连着那些刚刚训练的战兵都有份。

    所以，一听到操守大人要招募三千辅兵，人人活跃。

    而且他们受招募的时候，那些负责宣传军官的话，也说到了他们的心底。

    乱世当中，又是身处边关，建虏时不时就会来寇关，来欺辱自己，抢夺自己的钱财。

    要是自己不操练，如何保护自己家人？如何保护自己的家园？

    即便辅兵和战兵的待遇有不小差别，但招募三千辅兵的进程，还是非常顺利的。

    然而，很多时候，都会有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祖柏朝温越禀告，在勘查中前所内的军户中，就有十多家，家中明明有强壮的壮年男丁，却不愿意当兵操练。

    得闻这个消息。

    温越一拍案几，冷冷道：“只知享受，不知付出，如此忘恩负义之辈真是任何地方都少不了，放在其他地方，当地守备官可能会不以为意。

    “但在我温越这，却是不行！

    “我给他们分田打井，让他们吃上饭，过上安稳日子，却面临战事，哪能躲在他人身后享受的道理？”

    说到这里，温越的声音越发严厉，喝道：“来啊，传令下去！

    “既然这些人不愿为国出力，不愿担起御敌的重担，那就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将分给他们田地没收，所有家口赶出中前所和青牙堡境内，让众人看看，不愿抗敌懦弱者，是何等结局！”

    众军官文吏都是心中一凛，随即大声应喏。

    很快的。

    在中前所人山人海下，两万人的震惊目光下。

    那十几户不愿让青壮男丁出来参军操练的人家，被当众没收了田地，家中所有人都被驱赶出了中前所。

    这十几户人哭泣嚎叫求饶，在议论纷纷中，他们感觉到了万分的后悔，后悔不该因为一时之私，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吃，任凭他们如何求饶，都没有任何余地可言。

    经过此事之后。

    中前所的军民们对温越的尊敬又上升了一分，不过之前的尊敬是敬爱，这次的尊敬是敬畏。

    菩萨低眉下，亦有金刚怒目。

    之后的招募辅兵，统计青壮事情非常顺利，自不用多说。

    却说为了缝制一万套鸳鸯战袄，负责此事的周点柯，派人将山海关各布店、杂皮库一扫而空，一下子引起了各商行的注意。

    发现温越的胃口还不止这么一点，听说要足足缝制一万套的鸳鸯战袄后，个商户对温越的大手笔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随即心思更是活络了起来，瞧温越这大手笔，现在就要这么多布匹棉花，日后要的不是更多？

    如果自己能拿到这个订单，日后还能持续供应的话，岂不是会越做越大？

    瞧瞧何氏粮铺，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之前的何氏粮铺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商铺，几乎都要到了倒闭的状况。

    后面不知怎么抱上了温越的大腿，就一飞冲天，现在在各地都开有分店，规模不是之前所能比的。

    一想到这，许多商行商户就坐不住了。

    知道这种小事温越是不过问的，因此招上周点柯打点活动的人很多。

    但温越这些年能将后勤大管家的位置，交给周点柯，自然是非常信任周点柯的人品。

    果然，对上送上门来诱惑，周点柯没有一个动心，而是认真取舍，选择最合适的合作人选。

    随着布匹棉花等材料，涌入青牙堡的制衣厂。

    立即那些流民中的妇女们，又多了一条活命的路子，虽然工钱很低，但每日管饭。

    总算可以不依靠男人，也能吃饱饭了，给家庭减少负担了。

    有些手脚勤快点的妇女们，获得的工钱还不少，连着在家里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不少。

    另外除了制衣厂，其他如武械厂、火药厂等工厂，招收的工人名额再一步地放开。

    这些工厂都要为新招募的三千辅兵的装备进行开工。

    虽然比不上战兵的装备多样，但每个辅兵也至少得要有武器。

    那些要被调入辎重兵的辅兵，身上也要有轻甲，有的还要配上火铳，能有一定的战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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