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洪水滔天

    第308章洪水滔天

    每到夏日，淯水都会暴涨，就算是千年之后也时不时泛滥，临水而建的宛城享受了水路的便利，就得时不时忍受被水淹没的痛苦。

    曹军这次用了三天的时间修筑土堤，不断加高水流，并且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把堤坝掘开，奔流的洪水立刻倾斜而出，带着滚滚泥沙朝着宛城方向奔涌而去！

    之前文稷接到的消息是明天开始水攻，没想到居然提前了一整天的时间，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是水流比想象中的大一些，导致被迫提前放水，可看着曹军众人有条不紊的样子，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原来是防着我啊。

    文稷此刻终于生出了一股难言的悲凉。

    他自问对曹操虽然不是绝对的忠心，可也算是勤勉，可曹操终究还是怀疑他——就因为他是徐庶的结拜兄弟。

    “妙哉，妙哉，这大水定能一鼓作气消灭徐庶！”

    毕竟他之前心潮澎湃了好久好久，还盼着大显身手，洗刷自己身上的委屈。

    什么东西，我就是不服。

    蔡瑁出身名门，黄祖不过是个没啥风雅的铁匠出身，可之前江夏太守的位置蔡瑁就是坐不稳，而黄祖就是稳如泰山，现在还时不时向东扩张自己的势力。

    可还没等他站稳，就立刻感觉到大地在颤抖。

    紧接着，他抬头看见了惊人的一幕。只见滚滚洪流从远处席卷过来，如惊涛拍岸一般，黄忠看得呆了，心道最近这雨也不大，淯水怎么就决口了？

    啪！

    清脆的响声让文钦满脸错愕之色。

    文钦看着滚滚泥沙洪流，兴奋地跳着拍手，喜滋滋地看着这冲天的洪流卷向徐庶军。

    至于以后？

    这是不要脸了吗？你们这是准备淹谁呢？

    黄忠这可是南阳人，还是荆州军中的被仰慕许久的英雄，徐庶是真的没有想到曹操居然敢在黄忠还准备来城下与自己谈判的时候开始水攻。

    这几日他一直非常煎熬，等待着水攻的时刻。

    曹公现在就如此提防着我，之后又待如何？

    “不用刀山火海——你不是跟贾诩的关系一直不错嘛？正好，赶紧去找贾诩！”

    这到底是贾诩的计策，还是曹操的计策？

    徐庶之前就一直在提防着贾诩的计策。

    然后再路上他遇上了一些古怪。

    洪水泛滥是人类记忆深处的恐惧，大水滚滚，宛城尽管已经关闭城门，可城中的水位还是在不断的上升，很快就已经没过了膝盖，徐庶赶紧派人组织城中的百姓向高处转移，尽量躲避洪水的威胁。

    还真用这招。

    瞧不起我们是不是？是不是我们送的钱不够？

    是不是我们送的女人不够可心？

    哼。

    “能成。”贾诩言简意赅地说着，“若是不成，蔡公斩我首级便是，贾某绝不反悔！”

    贾诩的表情依旧淡定平静，见蔡瑁的目光投过来，贾诩温和地咧嘴一笑，渗地蔡瑁打了个哆嗦。

    他万万没想到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居然会伸手殴打自己，这是生平从没有过的事情，他捂着脸，一脸不忿之色，委屈地道：

    淯水不一定能冲毁宛城，但有的时候，攻城就不是最好的选择。

    赶紧说，我们立刻改！

    黄忠被这些老乡搅得快吐了，而且不是见不见熟人的问题——他这一路进军，被人随便就能找到，这说明进军路线已经被徐庶手拿把掐，万一徐庶晚上来偷袭一下，那黄忠可就麻烦了。

    文钦垂头不语，心中却着实不解。

    可文稷的脸上忧色更深，看着这冲天的洪流，甚至蓦地生出了几分忧虑和沮丧。

    还好这入夏以来的降水也不算太多，这洪峰第一波汹涌澎湃，之后的水流看起来也没有这么吓人，众人心中忐忑不安，也确定敌人好像没有用洪水直接冲垮宛城的念头。

    他思考一下，立刻叫人稍稍改变路线，起码让这些老乡来找他的时候稍稍绕绕路，别特么老给老黄添堵。

    贾诩的计谋能屡屡奏效，并不是因为他每次都能想出别人想不到的主意，而是大多数时候，有些事情别人是不敢做、不愿做、有顾虑，但贾诩根本不在乎，根本不考虑更大的后果。

    这下连最喜欢抬杠的艾先生都说不出话。

    徐庶别让我逮住了，日后我长大了，有本事了，一定要杀了你！

    所以他直接把目标放在了黄忠的身上！

    黄忠的脾气刚烈，之前他主动从蔡瑁手中要来数百精兵去讨伐徐庶，黄忠威名赫赫，徐庶畏惧之下，要是派人挖掘淯水来阻挡黄忠，这也是一件非常合理的事情。

    ·

    黄忠率军慢慢奔赴宛城。

    看着面前的滔滔洪水，他在心中默默祝祷：

    只是徐庶观察了一下这水流，认为入夏以来的降水也不算太多，就算挖开淯水，也不至于给城中带来太大的影响，单纯靠这招无法成功，非得配合攻城部队一拥而上才行。

    之后他直指徐庶为挖开淯水的罪魁祸首，尤其是这次水攻瞄准的对象还非常特殊——贾诩一开始就不指望淯水这点水流量能直接带走宛城的徐庶军。

    之后蔡瑁做的事情很简单。

    “不好，快跑！”

    他进城之后听张绣说他与贾诩失去联系，贾诩好像早就预感到张绣要反，因此提前跑的没有踪影，之后的几天，曹军又非常诡异地一直在淯水附近活动，还多次与徐庶军的哨探交战，是人都能猜到曹操在打淯水的主意。

    紧接着，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徐将军，我们，我们没有做这种事情吧！”

    别管我这招狠不狠，你就说这招快不快？

    快不快？

    放水之后，蔡瑁再赶紧派人前去救援，这得做出多大的人情？

    曹军已经够没有人性了，贾诩更甚，之后如果身边都是这种人，想要做大事，只靠这些没有人性的恶人可以吗？

    郭嘉不敢在想，现在也不由得他们多想。

    人总是需要一个外敌的，而且徐庶是吕布的女婿，还是迎接天子的人，之前荆州人与他对抗的时候还得小心翼翼。

    贾诩亲自去指使曹操去挖开淯水水淹宛城，而蔡瑁只是将兵马暂时交给黄忠进攻宛城。

    跟文稷猜测的一样，这次主持放水的是曹军谋士郭嘉。

    而现在大地颤抖，明显是洪水滚滚卷向宛城，蔡瑁双目泪光不断地流下来，含泪道：

    他不明白父亲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之前徐庶明明把他们害成了这样，父亲却依然把他称为兄弟。

    “这是谁！这是谁做的！

    一开始黄忠看在都是同乡的份上还能勉强应付一下，可后来他渐渐发现不太对劲。

    “文和，此番真能成功？”

    那天晚上贾诩给蔡瑁讲解这计策的时候，蔡瑁听得背后冷汗直冒，尤其是这次进攻的目标还是他的大哥黄忠……蔡瑁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良心过不去。

    但贾诩非常擅长诛心，他告诉蔡瑁，之后荆州第二人是他蔡瑁还是黄祖，就看今天这一搏了。

    这個凉州出身的谋士尽管足智多谋，可行事作风上跟那些凉州武夫并没有明显的不同。

    “阿父，为何打我？”

    城中有很多荆州人跑出来，不停地向黄忠诉苦。

    只是徐庶还是不敢相信曹操这么丧心病狂，居然在黄忠进攻的时候挖开淯水。

    更远处，荆州军都感觉到大地在有节奏的颤抖，不少军士还以为是地龙翻身，赶紧逃到了空旷处。

    文稷冷笑着看着文钦，认真地道：

    “我再说一遍。

    “徐将军尽管说！”张绣激动地道，“刀山火海，张绣在所不辞。”

    人固有一死，我死之后，就算天崩地裂那又何妨？

    这次挖开淯水，水流倾泻一路向南，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倒毙在洪水之中，但贾诩压根不会看这些蝼蚁一眼。

    看着文钦手舞足蹈的模样，文稷生出一股难言的凶暴，他一把抓住文钦的领口，将他拖到自己面前，左右开弓，狠狠给了儿子两个耳光。

    这些人居然不是一起来，而是分开慢慢过来，居然还有人送钱、送女人，哭着喊着求黄忠报仇，哪怕黄忠都跟他们说了，这次去宛城就是找徐庶的晦气，可人就是没办法——哦，你老黄见邓家的老四，为什么不肯见我李家老八？

    徐庶还能直接逃回城中，关上城门阻挡水流，那黄忠呢？

    如果蔡瑁这次不能扩张自己也没事，那他一辈子就是刘表的附庸，地位纵然与蒯越平齐，也不过仅此而已。

    蔡瑁犹豫许久，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接受了贾诩的提议。

    看着滚滚不停的大水，郭嘉幽幽地舒了口气，他隐隐感觉到了贾诩的诡计狠辣且根本没有起码的人性。

    “这定是贾文和所为！”张绣咬牙切齿地道，“也只有此人才能想出这种毒计！将军，等洪水稍退，咱们立刻突围吧！”

    如果突围，徐庶之前安排张绣做的事情肯定要不成，这让张绣也有点沮丧。

    真正挖开淯水的曹操此事之后将成为蔡瑁的附庸，蔡瑁只要愿意，随时可以用“杀死黄忠的真凶”为名义轻易给曹操致命一击。

    就这样，黄忠手下的兵马稍稍绕路，成功避开了众多的老乡，总算爬到了城下。

    徐庶缓缓眯起了眼睛，已经大概能猜到用这种手法的人应该是谁。

    谁也不会责怪蔡瑁，能有多少人怀疑蔡瑁牵扯其中？

    所以，那天思考许久之后，蔡瑁就这样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贾诩。

    魏延在城头看着黄忠麾下的兵马被大浪冲地东倒西歪，不禁急的破口大骂：

    好个贾诩啊，看来你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狠毒得多啊。

    郭嘉仔细测量了水流方向，并吸取了之前跟文稷一起合作对抗吕布的教训，这次他叫了三百多个曹军士兵一起挖掘土堤，除了之前修筑拦水的土堤外，之前的堤岸也被大水冲垮，水流滚滚不绝冲向宛城。

    刘表就算之前跟黄忠的关系不好，这次听说黄忠死了也一定会“悲痛欲绝”，号召荆州所有人抵挡北军，蔡瑁一定会收获更大的权力。

    先顾自己、顾眼前。

    他娘的，这是谁对我黄忠如此敬仰，还真是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啊！

    徐庶看着满脸憎恶之色的张绣，低声道：

    “其实吧，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将军愿不愿意帮我了。”

    他只要跪在黄忠的墓前嚎啕大哭一阵，发誓要为黄忠报仇，南阳豪族惊惧之下根本没有半点辨别能力，肯定都要以蔡瑁马首是瞻，大家一起向徐庶发动进攻。

    我还罢了，钦儿呢？

    蔡瑁猛地抓紧了身上的衣襟，把目光投向身边的贾诩。

    “但愿，但愿这次能帮曹公扭转战局。”

    没有通知文稷，固然是因为他跟徐庶的关系，但也是因为他们已经发现了目标。

    但还有一件事跟文稷猜的稍稍有些出入。

    徐元直是我结拜兄弟，便是汝叔父，别人可以称庆，只有我家，万万不行！”

    但贾诩利用这般计策巧妙将他变成了一个南阳公敌，之后不管他打什么旗号，荆州人都能拿这个做理由跟“天子”对抗。

    “快，赶紧派人查探，一定要救我大哥的性命！”

    徐庶也明显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他站在城头，看着滚滚水流四处蔓延并不断涌入城中，不禁慢慢皱起眉头。

    “啊？”张绣大吃一惊，“我，我找他作甚？劝他归顺朝廷？”

    “不。”徐庶冷笑道，“告诉贾诩，这放水淹没大军都是我徐元直做的，定要让他尽起大军报仇！绝不能放过我徐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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